“下次我空下来全都陪着你。”
他没应声,只是笑着看她。秦杏不免有些心虚,毕竟她“下次空下来”实在不知道要是何年何月了,而其余的那几位也不可能太省心。
当下她不敢再与安纳托利纠缠,又想到自己接下来要离开半个月,狼狈地转移话题。
“昨天剩下来的饭菜还有吗?托利亚。”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多余的话,松开秦杏,径直走向储藏柜,拿出一大盒混在一起的食物递给她。
秦杏目光一触及那盒混得乱七八糟、全然看不出原状的食物,心中就更是心虚,她再度咳了一声,借口道:
“办公间里还有些东西需要收拾,我先去了。托利亚,我的那份就不用准备了,成和我出去吃。”
“成提前跟我说过了。”他把砧板放回原来的位置,慢条斯理地切着菜蔬。
“你注意些,杏,在办公间不要玩太久。”
对于秦杏在办公间养“狗”的这件事,家里的几位都采取了一致的态度——不闻不问。绝大多数时候,他们假装家里没有这只“狗”。
但是偶尔,不得不的时候,或者秦杏不在家的时候,这只“狗”显然没有得到什么好的待遇。
秦杏揉揉额角,她虽然本来也没打算善待这只“狗”,但是总得让“狗”有点活路。他们对这只“狗”做出的事,尤其是她最无可奈何的那一个,的确有些过火。
她一推开办公间的门,“狗”便呜呜咽咽地扑到她脚边,垂着头虔诚地去吻她的脚尖。秦杏把他踢开,沉着脸把那盒食物扔到地上。
“狗”抬起一双碧绿色的眼,脸上堆满了谄媚和讨好,他不敢擅自开口说话,生怕惹得秦杏厌烦。
秦杏也不打算和他说什么话,把食物撇下后,她走到写字台拿起一本薄薄的诗集。回身便见“狗”又膝行着凑上来,可怜巴巴地瞧着她。
“做什么?”
她鲜少和他说话,以至于这满含厌弃、语气冷淡的一句话都教他激动得身子打起颤。“狗”又连忙艰难地克制住自己,他太清楚她绝不会喜欢自己现在的反应。
“您……您要外出吗?”
秦杏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转到写字台后的椅子上坐下,翻找起抽屉里的东西。
很快,她拿出几张包装纸和缎带,开始仔仔细细地包装那本诗集。
“狗”跪着挪过来,匍匐在她脚下,缩成微不足道的一团。秦杏没有理会他,全神贯注地研究着如何包装更美观。
她的没有拒绝仿佛给了“狗”某种鼓舞,他蜷进华丽宽大的写字台下,微凉的脸颊蹭上她的脚腕,从脚背开始吻起,一寸一寸慢慢地、殷勤地向上。
他吻到膝盖时,秦杏包好了那本诗集,她扎了一个非常称心的蝴蝶结,满意地打量了一番,便径自站起了身。
写字台下的“狗”没有预料到她的这番动作,猛地跌到一旁,又急急膝行着追出去。他仍是一声也不敢吭,只是哀哀地望着她。
秦杏这一次却是睬也不睬他,笑着看着手里亲手包装的诗集,兴冲冲地出了门去。
“咔嗒”一声。
“狗”眼睛里的那一点兴奋的光亮立时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无视胃囊因空瘪发出的抗议,垂头丧气地爬回写字台下,和被遗弃的流浪狗别无二致。
秦杏一出门就险些与安纳托利撞了个满怀。她勾住他的脖子,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托利亚,这是给你的!”
安纳托利接过,还不等他说什么,秦杏便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成不衍。
她心里一时庆幸自己没来得及说她只偷偷给托利亚准备了礼物,却又苦恼接下来要如何应付成不衍。
“是那份要我帮你捎给达莎的礼物吗?最近我都见不到她,你可能要多等一等。”
安纳托利体贴地为她打了圆场,虽然有些生硬,但秦杏悄悄瞥着成不衍的神色,瞧着倒没有什么。
“不着急,达莎一回老家就找不到人。”
“我们现在就走吗?”她转头问成不衍。
成不衍点点头,道:
“安纳托利已经跟我说过了,我请了假。你想去找达莎的话,我们可以顺道再去一趟普威狄星。”
“老林告诉我现在是刺玫马铃薯收获的季节,我们还是不要去了,达莎肯定会抓我们当苦力的。”
她走到成不衍身旁,连连摇头,隐隐露出几分夸张化的恐惧。安纳托利和成不衍都因她这情态笑了起来。
“那我们走了。”成不衍牵起秦杏的手,微笑着对安纳托利道:“半个月后见。”
“半个月后见。”
安纳托利手里攥着那本包装好的诗集,指节泛白,微笑着同二人告别。
“我们这就去你的家乡吗?我没太听你提起过它,现在那里是什么季节?”
一上了飞行器,秦杏就兴致勃勃地问起来,成不衍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亲手为她系安全带。
“这台飞行器有点小毛病,自动系带总是不够紧。”
自动系带是不是真的不够紧秦杏不清楚,但成不衍系得的确是有点紧了,秦杏觉得自己变成了刚才那本被自己包装的书籍。她没有反抗,顺从地任由他动作。
“你总抱怨和我待得不够久,这次顺心了吧?足足有半个月。”
“顺心了。”
一直低着头的成不衍此刻才抬起头来,他的手还搭在已经隐形的系带上,一双深灰色的竖瞳盯住了秦杏。
他的面上仍带着微笑,但那双眼睛,野兽般的眼睛里分明翻涌着——瓦埃勒的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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