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杏实在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到寝室门口的。
她的身体和神智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摧残,如果任由她自己,也许早就倒地不起了。但此时她这样勉强自己努力保持正常,竟也踉踉跄跄走了过来。
门近在咫尺的时候,她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忍不住略略放松了一丝,便一下子瘫倒在地。
这一天的瘫倒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觉得无奈。
秦杏盯着她裤子上沾着的那些紫泥,正恍惚间,那临时寝室老旧的感应门慢吞吞地自动敞了开来。
赵元谨赫然站在她的睡眠舱前,明显是在翻看着她睡眠舱里存着的东西。
也许是这一天实在经历太多,秦杏并没有那个力气再同他计较,她扶着墙又慢慢站起来,他看得实在太投入,竟连她走到他身后都没有发觉。
“别看了。”
她在他身后语气平平地道。
他被她的声音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把那条珍珠灰色的真丝连衣裙丢出去。
“别这样,我的衣服实在不多。”
她把那条裙子从他手上拿过来,细细地理了理,又存进睡眠舱的储物格里。
“我以为你走了。”
他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金丝框眼镜,刚才的趔趄让它歪得很滑稽。
“我往哪里去?”
她觉得他这话又好笑又愚蠢,侧过头看他,却见他避过了自己的眼神。
“请走吧,我需要休息。当然如果你要强行与我发生性关系的话,显然目前的我也是无法抵抗的——”
“秦杏,我脑子里不是只有肏你!”
他没等她说完便反驳她,声音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他望住她,语声又慢慢低落下去:
“老林说你失踪了,我本来是想——”
“赵班长,我需要休息。”
她也打断他的话,指了指自己一塌糊涂的形象,又指了指旁边老旧的感应门。
赵元谨愣住了一刻,笑了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于是这间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同寝的彭绮不见踪影,她倒也习以为常了。秦杏深呼吸几次平稳了情绪,她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完全赤裸着走进浴室。
她把水温调得很凉。
对雾气和高温她生出一种劫后余生式的恐惧。
冰冷的水不带一点多余温度地直直淋洒在她的身上,激得她不可自控地颤栗。
她连身上都沾上了那种古怪的紫色的泥,水流伴将它送自浴缸底,经过稀释,它晕生出一种曼妙的灰紫色。
秦杏想起那个友好的,把她从草丛里解救出来的银发艾泽奥,他始终都在用那双漂亮的浅琥珀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哪怕在离别之际,他仍然那样看着她,他把那头银发又披散下来,在夜晚他的发色倒显得比月光更美。
那片红和那个刺目的“痛”字紧接着就要狰狞着顺着回忆浮上来,秦杏连忙加大了水流,当头冲下去。一时间脑海里、耳朵旁都是那水流淌的哗哗声。她的身子因那冰冷刺骨的温度抖得厉害,几乎要被冻得站不稳,但她还是咬着牙,任由水流冲刷着全身。
她洗漱过后,碍于一向不太好的体质,果断吃了一片预防疾病的药。
躺进睡眠舱的时候,彭绮还是没有回来,秦杏通过光脑给她发去讯息,却也只是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因为想到彭绮在综合班安然无恙这么久,秦杏便也只是疑心她可能是临时接到了什么任务,一时脱不开身回不来。
这一天的疲累让秦杏没有精力再深究,她很快便被睡眠舱强行迫入了睡眠状态。
秦杏的这一夜,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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