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晕……”
“我看你跑过来的姿势还挺利索的,不像喝晕的模样。”
“你要是不信我就站在花坛沿儿上给你走一遍,你可把我扶好了要不然摔下来会很疼。”
张焱:“……”
好像确实有点喝多了,难道刚才是人品爆发了??
“你先下来再说。”
胡冰于是从他身上下来,转身站在花坛沿儿上,指着他说:“你不信我给你走一遍”,说着就要开始迈步,又好像不放心似的加了一句,“你可看好了我没有骗你。”
张焱:“……”
张焱在心里给自己抹了一把脸:咱能小点声吗?
几个喝晕了的人闻声看过来开始鼓掌叫好,“冰子,加油!”
加……油??
又不是百米跑加什么油?
胡冰站在花坛沿儿上,举起双手和“粉丝们”来了个互动。然后续足了勇气迈步开始走,其庄重的眼神和跃跃欲试的动作好像真是在参加一场百米赛跑。
张焱头上的黑线如果可以成形的话,那这片夜色就是他创造的,和地球自转没关系。
胡冰颤颤巍巍的迈了一大步,左右晃了几下,张焱伸开双臂挡在他旁边,胡冰晃了几下稳住了。正要再迈下一步,突然觉得自己需要点动力,于是又举起双手和“粉丝”互动……
张焱还以为他要这么互动着走下去,不成想胡冰的智力在喝醉的时候也挺刚硬的,几次下来他很快就明白了,大步迈容易不稳当,于是开始迈小碎步,别说,确实稳当多了,就是画风略诡异……。
走到一个路口,张焱担忧的看了花坛一眼,心想胡冰可别一直顺着沿儿走下去,那可就开始绕圈了。
胡冰看了看脚底:没路了??他烦躁的一抬头正对上路灯下张焱的脸,晚风吹起他的头发,鼓起他的衣衫,一股属于张焱的味道突然弥漫在鼻尖。胡冰粲然一笑,一跳扑在了他身上:“我就说我没喝多……我喝多……”
他刚开始想要验证的好像是他已经喝多了……
张焱拍了拍他的背,本想说:行了,你说什么都有理。谁知一抬头看到后边一排摇摇晃晃的醉鬼排着队走在花坛沿儿上,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制定了新的规定:掉下来的要自觉排在最后边。
张焱:“……”
张焱举手向后方为数不多的几个清醒人举手示意了一下再见,半拖半抱着胡冰拦了一辆出租车。这种情况他本应该帮忙先把醉鬼们安顿好,但是此时实在有心无力,他快被胡冰给勒死了。
胡冰可能是在外面闹腾够了,回家以后瞪着俩眼睛特别精神,且诡异的安静,像是一个可以随意摆动的人偶。张焱把他放在马桶上,随便给他冲了个澡,然后打了点洗发水胡乱揉搓了几下,流下的泡沫正好充当沐浴露。从进去到出来用了不到十分钟。然后拿浴巾一裹推着去了床上,这才转头开始收拾自己。
等张焱擦着头发回来的时候,胡冰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他似乎进入了一种万物皆空的虚无状态。张焱看了他几眼,拿着自己头上的毛巾在他的脑袋上揉搓了几把,也没说什么话——乖巧的醉鬼总比嚷嚷着走直线的醉鬼好应付。
“收拾完了,睡吧”,张焱把毛巾往自己肩上一搭,“明天不用早起?”
出乎意料胡冰答了:“嗯。”
“不去了?”张焱问。
胡冰伸手抱着他的腰,喃喃道:“我想考省电视台。”
“哦”,张焱捏了捏他的脸,“那明天开始不就要备考了?”
胡冰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好久没说话,良久才道:“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好像也不是,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想要梦想还想要更好的生活?”
张焱心想,看来小孩受打击了,终于体会到了理想的丰满和现实的骨感。
“你还年轻,可以尽力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张焱极其通俗的安慰道,估计他只是从脑海里搜索了一段标准答案,“反正都会有回头路的,现在想那么多干嘛?又没到吃不上饭的地步。”
“……那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
“不是——”
“那你抱着我睡”,胡冰嘟囔着说,“我想要抱抱。”
张焱失笑,一边把他放倒一边心里思量:幸好杨培栋的传话还没告诉他,要不然今天事儿就大了,不安心的小孩得更不安。
胡冰毕业,面临着适应新环境的压力和成长。人一生大概有两次的成长可以称之为巨变,一次是青春期,一次是毕业后的三年内。尤其是怀揣着梦想和渴望的大学生,都有着自视甚高的骨气和眼光,但最后非常有可能为一个小学毕业的老板打工,接着开始陷入自我怀疑。这一点胡冰还好点,他的大学比较出名,是一所全国重点的高校,他不需要自我怀疑,因为全国都认可。
但是全国都认可的高材生也时常挤破脑袋都找不到工作。高了攀不上,人家要经验,低了看不上,有损自尊。等你过了心里的坎儿去看低一级的公司,人家反而觉得攀不上你。等到了这个程度一般就想着回炉重造,考硕考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