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和小区距离道口胡同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几天后张焱就是在胡同口被堵了——这就是太“嚣张”的代价。
每个地方都有小混混,偷蒙拐骗,每个学校都有霸道拦路抢低年级学生的钱的。兹南西区并没什么特殊的。
这天张焱来的特别晚,胡冰招呼着客人,时不时的就要往大院门口望一下。
“怎么还不来”,胡冰喃喃道。张焱已经迟到半小时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显灵了,还是张焱和他心有灵犀了,总之胡冰叨念完这一句,张焱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院门口。
胡冰连忙赶上前去,刚想问一句“怎么今天这么晚?”就看见了他腰上的脚印。
胡冰瞬间明白了,他在这儿出生长大,明白周围的都是些什么人。一定是张焱太招人显眼,让某些人看不顺眼了。
胡冰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有点丢人。不是担心不是愤怒,而是丢人——他赖以生存长大的环境为什么这么不善待一个远近无亲的外地人。
张焱拍了他一下,笑着说:“怎么了,你这什么表情?”
他竟然还在笑,胡冰觉得不可思议。
“你今天迟到了”,胡冰冷冷的说,
“嗯,工时减去一个小时或者半个小时都行”,张焱非常客观道。
“……”
胡冰愤愤的转身而去,张焱:“……”
他是不是生气了??
“哎”,张焱拉住了他的胳膊,本想解释什么,一转头看到大院里人已经快坐满了,“先干活,忙完再说。”
两人达成了共识,暂时和解。
等一晚上忙完,心里那点怒火也随着满身疲惫烟消云散的差不多了。
张焱看着没正形,心里到挺记事儿。临近下班客人渐少以后,张焱端了一盘花生米坐在桌子上,问:“今天好端端的发什么火啊,长得一副文文静静的模样。”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怪?
“我又不是小姑娘,什么文文静静的?”胡冰说完莫名感觉心里勉强存起来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了,烟屁股都摸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里作用,他总感觉张焱眼里含着得逞的笑意。
张焱斜撑着胳膊抵着下巴,“唔……你该不会是心疼我了吧?怎么,看我被打难受了?”
“……”
“哎呀没事,我知道我比较容易祸国殃民惹是生非。唔……去年在景州的时候就被一个大我三岁的大哥哥表过白”,他说的一脸的回味,好像真事似的。
“当时你不知道把我给吓得,拔腿我就跑。正好撞上一个什么什么……好像是教练,非要拉着我加入他们训练好为他们团队争光……”
胡冰眯细了眼,一脸“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逼”的表情看着眉飞色舞的张焱。他现在终于确定了此人确实在扯淡。
被男生表白就够扯淡的了,还他妈正好遇上个贵人——此贵人说的含糊不清,一听就是跑火车。
没有了捧哏的逗哏的也逗不下去了,张焱悻悻的喝了一口水,“你这人真没劲。”
胡冰没理他,“有人打你了?伤的重不重?”
鉴于这是一句人话,张焱识趣的卸下了自己脸上的哀怨,“新人嘛,必修课。你看我里出外进忙活了一晚上,像是伤的重的?”
胡冰没发现自己的关注点有点奇怪:必修课?看来很有经验啊。
“明天我去接你。”这是一句肯定句。
他话刚说完,张焱一口凉开水呛在了嗓子眼儿里,差点吐了胡冰一脸。
张焱心道:“这人不会真的什么都不懂吧,作为认识不过几天的哥们儿这实在有点体贴过头了。”
但是他看了一眼对面胡冰一脸真挚懵懂的眼神,就知道此人比漂了白的卫生纸还要干净纯洁——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你想来就来吧,正好大热天的省的我走路了。记得骑自行车哈。”
从那天后,胡冰每天下午都会去张焱那里,看着他雕刻一会虎头等着他上班的时间。
张焱干活的时候很认真,和那天在湖边看着一块树根凝思的他一模一样的认真。他心神合一手上忙着,也就没工夫贫嘴了,整个人显得好看正经又有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