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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月听得是满头雾水,不知他究竟在卖什么关子,想问荀引鹤,荀引鹤却两手捂住她的耳朵,道:“小女孩,脏事就不要听了。”
江寄月狐疑看他:“你又要去算计沈知涯了?”
荀引鹤吃味道:“怎么,舍不得了?”
“哪能舍不得,要是舍不得,上回你针对他,我就说了。”江寄月嘀咕,“亏你能想到那种方法。”
荀引鹤笑笑:“既然不心疼他,那就只管等着看好戏罢。”
江寄月紧握他的手道:“沈知涯如何,我不关心,但是娘亲……”在荀引鹤灼灼目光注视的压力下,江寄月终于迟钝反应过来,改口道,“沈姨她素来对我不错,我有些担心她。”
荀引鹤漫不经心道:“我只是放了个饵给沈知涯,要不要上钩还是看他。如果这般还能闯出祸来,她总得接受自己究竟生养了个怎样的儿子。”
江寄月默了默,道:“她好可怜的。”
“所以啊,前车之鉴,我们需得避开。”荀引鹤道,“往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们得做一对严父严母好好管教他,让他天天抄圣人书,背错一个子就罚跪祠堂,不准吃饭。”
“你那是好好管教吗?你那是虐待孩童。”江寄月道,“你要这样,生了也不让你养,没你这样做父亲的。”
荀引鹤淡淡地笑,他没说这是他做孩子时的真实经历,只是哄江寄月:“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以后生了该怎样教,全听卿卿的,我不会做父亲,就不来乱指挥了。”
这也是句实话,荀引鹤已用上他所有爱意去做一个好夫君,等轮到父亲这个身份,恐怕他的爱意已经所剩无几,何况他对所谓的好父亲实在陌生。
但这已经是后话了,荀引鹤有时候深夜抱着江寄月,摸着她平坦的小腹时都会觉得惊异,这样小的地方竟然能孕育出他的孩子吗?
这样的惊异与他对自己的质疑时常交叠着出现,但看到江寄月对养育孩子的期待,他便什么话也没说。
他只是道:“卿卿以后会是个好母亲的,只是也要教教我,该怎样做个好父亲。”
江寄月讶异无比:“你怎么会不是个好父亲?”
荀引鹤想了想, 掩过心中所想,道:“家里的孩子都怕我。”
江寄月笑了:“肯定是因为你太严肃了, 还总是想罚他们抄书, 所以他们才怕你。”
荀引鹤也跟着她笑:“可能吧。”
正说着,门又被叩响,传来侍枪的声音:“相爷该睡了。”
江寄月惊讶得不得了:“相爷, 你的属下敢管你欸。”
荀引鹤有些无奈:“我是有些严肃,但不至于不近人情。”
侍枪又在门外道:“相爷该休息了,仔细没休息好, 再发热。”
江寄月忙应道:“我这就让他睡。”
荀引鹤挑眉:“还说别人, 你胆子也挺大的,都敢管我了。”
“相爷都说自己不是不近人情的人, 我自然也要趁着机会多多蹬鼻子上眼。”江寄月笑起来时眼睛总是弯成了月牙,甜得像酒酿, 叫荀引鹤见了就不自觉沉醉。
荀引鹤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小女孩笑起来多好看,该多笑笑的, 不要总像刚才那样愁眉不展。”
江寄月瞪了他一眼, 忽的就张了嘴去突然冲荀引鹤咬去, 原本只是为了吓吓他, 让他松手别捏着自己, 都被他捏得感觉自己肉嘟嘟的了, 却不想荀引鹤动也没动, 就那样待在那儿任她咬。
江寄月的牙齿本就只是松松地合着, 见状忙松开,埋怨道:“怎么都不知道躲一躲?”
荀引鹤道:“既然知道卿卿舍不得咬我, 何必躲。”
江寄月道:“刚才还说怕肩背疼, 现在倒是肆无忌惮起来了, 还不快松开我,别又出血。”说着担忧地想去检查他的伤口。
她本是半跪在床榻上,如今也只是直了身,但因为要检查伤口,还是略微弯了腰,荀引鹤顺势扶住她柳枝般的腰,大掌轻轻托着,江寄月瞥眼望去。
荀引鹤漫不经心的样子:“卿卿,你现在还叫我什么?”
江寄月方才叫他相爷,原本以为这早已被打岔过去了,却不想他还记得。
荀引鹤从前就提过改口的事,但江寄月总觉得他是随口一说来哄她,便没有当真,如今不过晃过月余,却不想竟成了真。
或许,他根本是从来没有与她说过什么戏言,他对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出自真心。
江寄月道:“现在改口还早呢。”
荀引鹤挑眉道:“还早吗?”
江寄月道:“又还没有真的成亲……”
其实亲昵的称呼那么多,便是唤荀引鹤的字也比生疏地叫他相爷好,江寄月说到底还是害羞了。
荀引鹤看着她,沉吟了下,道:“你下床去,那儿有个斗柜,打开来看里面的第二层。”
江寄月依言走过去,问道:“里面是什么?”
说话间
', ' ')('已经把柜子打开了,看到里面放着一锭银子,不知道有多少重,荀引鹤道:“旁边有个小称,你拿起称一称,大约有十两,都给你了。”
江寄月挑眉:“好端端地给我银子做什么?”
荀引鹤道:“改口费。”
江寄月茫然了一下,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不正经,从来只有公婆给改口费,哪有……”
荀引鹤紧接着道:“哪有什么?”
江寄月才知上当:“才不告诉你,你自己猜!”
荀引鹤闷笑起来,却不想牵扯到伤口,笑声变成了嘶声,江寄月边说他活该边赶紧丢下银子去看他,荀引鹤原本还忍着疼,江寄月才靠过去,他便展臂去捉她:“改不改口?”
急得江寄月提醒他:“你的伤,你的伤!”
门外的侍枪终于忍无可忍,把门拍得格外响:“相爷,你还要不要痊愈了?”
江寄月与荀引鹤立刻停了,不闹了,面面相觑着,又忍不住噗嗤笑出来,江寄月小声道:“这样久了,他还在呢。”
荀引鹤道:“侍枪可是最合格不过的大夫了,上心得很。”
江寄月道:“那我们更不要辜???负他的好意了。”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与侍枪道歉:“我马上催着他睡。”
侍枪板着脸:“相爷主意大,从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属下劝不得也很为难,夫人既在相爷身边,也该看管着他些,不能让他胡来。”
江寄月被他这样说,反而像是做错事的是她,忙道:“我记得了,我下次一定好好管他。”
等门合上了,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对荀引鹤气冲冲的:“我这就把烛火吹灭了,你赶紧睡,哪有你不睡,我被说的道理。”
荀引鹤笑:“这就是夫不教,妻之过了。”
“别在那儿乱改《三字经》给自己摆脱责任了。”江寄月吹了蜡烛,催促他,“快睡快睡。”
荀引鹤拍拍空了一半的床榻:“你上来。”
江寄月道:“我不上来了,别床上睡舒服了,到时候要走还走不掉。”
荀引鹤道:“你要走到哪儿去?”
江寄月道:“你半夜发疯让我来陪你,却忘了我们的关系还不清不楚,万不能被人看见,我只能辛苦些,趁着夜色悄悄回去了。”
荀引鹤道:“明日回去也一样,有侍刀在,他会帮你掩好踪迹的,快上来,我帮你暖好床了。”
江寄月嘀咕:“都夏天了,谁要你暖床了。”又叹气,“你的属下都叫上夫人了,我们这行径却跟偷/情似的,别的小姐都是书生夜翻绣窗,偏到我这儿是反的,我成了做贼那个,来姑娘闺房采花。”
荀引鹤道:“姑娘已经轻解罗带恭候多时,只是不知道采花女侠何时才能赏脸。”
江寄月啧了声,踢掉鞋,爬上了床,又有些担心:“我会不会压到你伤口?”
荀引鹤睁眼说着瞎话道:“你夜里睡得乖,最安稳不过了,不用担心。”
江寄月便躺下了。
过了会儿,她又问道:“明日我几时走何时?你若早醒,记得把我叫起来,我昨夜没睡,
明日怕是醒不过来。”
荀引鹤问道:“好端端的,昨夜为何没睡?”
江寄月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荀引鹤见她这样子就明白了,若只是担忧他的安危,她坦荡点承认了就是,如此这般吞吞吐吐,必然是在怀疑他把她给抛下了。
荀引鹤咬牙:“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我为你吃了多少苦,还这样怀疑我。”
江寄月双手合十抵在额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心胸狭隘,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明明是男欢女爱的故事,却被她说得这般一本正经,荀引鹤感觉自己不是什么沉浸在爱河的男子,而是被商鞅徙木立信而徙的那根木头。
他的胸口闷得疼。
荀引鹤道:“说句对不起就好了?一点诚心都没有。”
“那你想让我怎么赔你?我想不到,但只要你说,我都尽力去做。”江寄月这般说,倒不是她敷衍,连怎样赔礼都不愿去想,而是她确实不知道自己能为荀引鹤做点什么。
他好像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缺。
荀引鹤道:“那就罚你努力爱上我。”
江寄月的眼眸在黑暗中骤然放大。
荀引鹤警告她:“此时有些话不必说,你应该知道吧。”
江寄月摇摇头,又赶紧点点头,又想起在黑暗里荀引鹤怕是看不见,忙道:“我知道。”
荀引鹤在心里叹气,这傻姑娘,可江寄月越是如此,他便越舍不得说她什么,只能默默忍受着胸口的闷疼,道:“没有关系,慢慢来,只要你的今天比昨天更爱我些,就很好了。”
原来荀引鹤心里是清楚的,他连刚才自己想说点什么都猜到了,江寄月有些内疚,道:“你会不会觉得不值得,两情相悦是很美好的事,我想你愿意付出这么
', ' ')('多,与常人不同,求的自然也
是个两情相悦,可是我却……你会不会后悔呀?”
或许她是察觉了,可终究还是没忍住,又一次问出了值不值得的问题。
荀引鹤看着眼前惴惴不安的小姑娘,问道:“人为什么会想要两情相悦?”
江寄月道:“因为和彼此相爱的人在一起会很高兴,也很幸福,有说不完的话题,还有许多能一起做的事,感觉所有的情绪都有了落脚的地方,可以放肆的撒野。”
荀引鹤道:“那你觉得我和你在一起是高兴的吗?”
江寄月犹豫了起来,没有立刻回答,荀引鹤知道她在回忆,便没有打扰她。沉默与夜色一起蔓延,江寄月的呼吸轻轻的,在她长久的静默中,荀引鹤难以想象她是用多细致又敏感的记忆触角去分析荀引鹤一帧帧的神色,以及每个举动后的意义。
最后她用迟疑得很不确定的口吻道:“我不确定,可是你似乎是愿意笑的。”
荀引鹤用肯定的语气替她确定了这个答案:“我在你面前笑的次数加起来,比这些年我笑过的次数还要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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