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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如何,荀引鹤煮的只占了个名头的面,江寄月吃得很高兴,手暖脚暖,浑身都舒服透了。
吃完饭,荀引鹤老毛病又犯了,拉着江寄月在屋里散步消食,江寄月浑身酸得很,懒得动弹,始作俑者荀引鹤虽有些愧疚,但还是把她拎了起来。
江寄月只得勉为其难地走了几步,荀引鹤一手扶着她,一手给她揉腰,大掌的力道很有分寸,宽厚温热地贴着,很舒服。
江寄月道:“我有件事不明白。”
荀引鹤道:“嗯,你只管问。”
江寄月道:“你最开始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其实你完全可以慢慢地和我认识,培养感情的,没必要用那种恶心人的手段强迫我。”
荀引鹤的手顿住了,他瞧了眼江寄月的神色,意识到这是个他非回答不可的问题。
荀引鹤默了会儿,道:“因为我不觉得你会喜欢我,即使喜欢我,也不会想嫁进荀家。”
江寄月诧异:“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荀引鹤道:“我有这样的想法才是正常的,因为我们之间实在相差太多,这倒不是说门
在令荀引鹤没有办法承受住的沉默中, 江寄月很聪明地问道:“有时候人太坦诚了也不好,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的, 对不对?”
荀引鹤道:“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没办法给你一个身心健康的爱人, 他残缺不堪,注定给不了你正常的爱情。
江寄月苦笑了一下,偏过了脸没有再看他。
江寄月分不清她对荀引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那太复杂了,她根本应付不了。她只是觉得既然事情都发展到这地步了,似乎和荀引鹤在一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荀引鹤尊重她, 他们也很有话可以聊, 往后的日子不会乏味。
所以江寄月才试着想问一问最初的事,如果之间有误会更好, 如果没有……江寄月也不知道没有该怎么办,毕竟荀引鹤后来对她很好, 与她印象中那些强抢民女的恶霸一点也不一样。
可是问出了口???又得到答案后,江寄月又后悔了, 老话说, 人生难得糊涂, 其实说得最正确不过了, 她也不敢再接着问, 如果她一直都不同意与他在一起, 荀引鹤又会怎样对她。
她没有那样的勇气了。
江寄月道:“我想睡觉了。”
荀引鹤紧张地把扶着她的手该为抓握, 于是扶持就成了困缚, 江寄月疑惑地看着他,目光逐渐转为了抗拒。
荀引鹤道:“我知道我的做法很自私, 但是我真的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两年前, 我写过信向江先生求娶你,可是被他拒绝了,还被他骂了一通。”
江寄月感受到了他手心的汗水,她慢慢抬头看向他。
荀引鹤道:“我生在荀家,荀家不讲感情,所以导致我对感情也很陌生。最开始喜欢你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可这世上可爱的女子不止你一个,我并没有足够的本事意识到这点喜欢可以对抗我所背负的枷锁,所以等到终于意识到非你不可的时候,我已经离开香积山很久很久了。”
他苦笑:“你知道那时候的情况,陶都景变法失败的原因错综复杂,世家需要承担大半的责任,最后他又是死在我手里的,江先生怎么能不恨世家,所以我是又羞愧又难为情又自责,我根本没有办法面对你与江先生。再加上那时政务繁冗,恰好给了我借口,我便逃避了。”
“事实上,那时候我觉得我与你大概就只能这样了,有缘无份。沈知涯地选择了把我强留在身边。”
荀引鹤道:“是。”
江寄月嘴角微妙地勾起了个弧度:“恭喜你不用再忍耐了。”
荀引鹤有些慌乱:“卿卿。”
江寄月道:“行了,到此为止吧,我不想谈论这个问题,就像刚才说得那样,大家做个难得糊涂的人好了。”
她没有能力治疗那道伤疤,只能让它悄无声息地坏死,然后当看不见。荀引鹤最开始真是把她的处境拿捏得太透了,孤苦无依的她除了依靠荀引鹤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江左杨把她养得太好又太废,以致于在沈家的那几年,她才慢慢认清了什么叫现实,也开始学会向现实低头,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但很多人都喜欢管这叫清醒。
江寄月想试着做一下这种清醒的人。
她面对着墙壁躺了好会儿,荀引鹤才上床来,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她听到他在说:“对不起。”
江寄月没有理会,只是在黑暗中茫然地睁着眼。
荀引鹤起身走的时候,江寄月也没理会,把被子拉到头,又继续睡了个回笼觉。
她起来还是因为沈母来找她,说周昭昭来了。
江寄月心里正不高兴,听到周昭昭来了觉得正正好,周昭昭为人爽快有趣,她愿意和周昭昭在一处说话。
但周昭昭来找她,却不是什么好事,她把两份精美的还带着熏香的帖子给江寄月看,
', ' ')('那上面一份写着周昭昭的名字,一份写着江寄月的。
江寄月惊讶道:“这是谁下的帖子?”
下给周昭昭还能理解,她江寄月在上京和隐形人没什么两样,谁会无缘无故给她下帖子?
周昭昭冷哼了声道:“还能有谁,嘉和郡主呗,她根本是来者不善!”
江寄月更是诧异,她思索了下,她与嘉和为数不多的交集,一个是因为她抢范廉抢到沈家来,另一个是荀引鹤,后者应该不可能,那只有前者了。
为什么?就因为她跟荀引鹤告过她状,让她赔被砸坏的家具么?
周昭昭已经气到喝了一杯水了,道:“你说她是不是仗势欺人?她如今都在和荀相议亲了,还要把我们叫去做什么?甩我两根金子,让我离开范廉?没可能。”
江寄月想了想,问她:“你准备去吗?”
周昭昭道:“去啊,当然要去,我倒是要去会会这个敢抢我男人的郡主究竟是怎么嚣张的!”
江寄月见过嘉和蛮横不讲理的样子,自觉这不是个好主意,嘉和仗势欺人,又打心眼里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周昭昭贸然上门,只会被她羞辱。
周昭昭却道:“讲道理?谁要跟她讲道理了?这种人是能讲道理的人吗?我明明是要给她好看的,她一个做错事的还敢给我下帖子,不就指着要下我脸吗?我不去,当我好欺负呢。”
周昭昭的身上还带着小牛犊子横冲直撞的干劲,江寄月看着都有些呆住,她好像从周昭昭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江寄月道:“你和范廉说了吗?”
周昭昭道:“没呢,说了的话他肯定不会让我去的。”
江寄月沉吟了下,道:“昭昭,我不建议你去,你也知道嘉和不讲道理,你羞辱她,她只会气急败坏,别说是在王府,是她的地盘,就算不是,她还有一群恶仆,有的办法折磨你,我们对她,实在讨不着好,上京毕竟和你从前待的地方不一样。”
周昭昭萎了点:“单挑还行,她拉群架就没意思了。那按照你的意思,我就只能这么算了。”
江寄月道:“那也肯定不是你这种法子。”
周昭昭泄气地趴在桌上,嘴巴噘着吐不存在的泡泡,吐了会儿,她忽然直起身道:“我把这事和相爷说,你看怎样?”
江寄月刚要说点什么,她又萎靡地趴了回去:“肯定也不行,他们都快要结亲了,关系非比寻常,哪有男方会在此时蠢到得罪女方的。”
江寄月便不说话了。
好在周昭昭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她虔诚祝愿范廉仕途走得顺些,以后保不准能找到机会给嘉和一点脸色瞧瞧后,就拉着江寄月的手,准备和她上街逛逛换一换心情。
可是两人才携着手走出巷子,就见几个男人围了上来,荀引鹤挑的这儿做别院就是为了个清净,左右自然没有人,江寄月与周昭昭大声呼救也招不来人,反而被捂了嘴绑了手,塞进轿子里抬走了。
她们被推搡地带到了嘉和面前,带她们的仆妇很不客气,最后那一踉跄,让周昭昭狠狠地摔了一脚,正好摔在了嘉和脚边。
嘉和笑:“范夫人行的这礼真是大极了,本郡主可受不起。”
边上一阵附和的银铃笑声。
周昭昭又气又羞,满面通红。
江寄月站得还算稳,仆妇正在粗暴地解她手上的绳索,她闻言道“王府的待客之道可真雅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匪呢。”
这是处凉雨亭,依湖而建,再用装置把湖水抽到亭盖上浇盖下来,八方垂落的雨帘清爽又降温,很适合避暑。
嘉和穿着轻薄纱衣懒懒地斜躺在美人榻上,面前的水晶盘里湃着新鲜的瓜果,左右都坐着同样穿着纱衣绸裙的贵女,轻摇团扇,捂着嘴与同伴细声细语。
很慵懒,很优雅,很惬意,可越是如此,越是衬得江寄月与周昭昭的狼狈,也越能衬出她们仗势欺人的有恃无恐。
嘉和道:“什么样的人,我就给什么样的待客之道,不然怕你们不适应。”
江寄月的手得了解脱,立刻把周昭昭扶了起来,道:“郡主倒也不必把看人下碟说得这般清新脱俗。总说言行度人,不然君子也不需要束身约行,我今之所观郡主,倒是比我素日所见之山野村妇还不如,也不知道郡主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当真是有辱‘礼仪’二字。”
周昭昭蒙了下,原先江寄月劝她,她还以为江寄月是个谨慎到能忍气吞声的人,却不想江寄月的脾气一点都不输她,她听了都觉得好。
周昭昭赶紧与江寄月一唱一和:“别是跟猴子学的罢。”
嘉和冷笑:“一个两个,嘴皮子倒是利索,还当是在乡野里吵架呢,也得看本郡主给不给你们脸!”
她指示丫鬟:“这两个,一个都不要落,扇她们嘴巴。”
江寄月道:“我看谁敢?”
嘉和道:“打你们的胆色本郡主还是有的,给我打!”
江寄月道:“你打了昭昭,范廉就能为昭
', ' ')('昭敲登闻鼓,便是被罢官不做也一定要上书陛下为昭昭喊冤,陛下平素最敬惜子民,爱重清流,如今范夫人平白招了你欺辱,你觉得陛下究竟是更偏私于你,还是秉公处理?”
嘉和道:“你少拿这个吓唬我,范廉进了官场,还分不清轻重吗?我只是稍稍在她脸上招呼几下,又不是要害她性命,她要觉得委屈,我赏她两根金子疗伤就是了。”
江寄月道:“你可以赌一下,范廉能为了昭昭放弃王府这座靠山,他现在会不会为了???昭昭放弃他的前程。”
嘉和僵了下,倒不是因为江寄月的威胁,而是她是真的喜欢范廉,也真的羡慕周昭昭能得到范廉的爱,这种爱,她只在戏本子里见过,是她梦寐以求却总是求而不得的东西。
她缓了下,神色也变得刻薄起来:“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夫君沈知涯同样也是翰林院的,怎么,你光说范郎如何,却只字不提沈知涯,你也知道你的夫君没那么爱你,不会为你放弃前程啊?”
她得不到爱情,自然也想找找别人的痛快。
只可惜沈知涯早已伤害不到江寄月了, 她道:“郡主在乎的只是范廉,我提沈知涯做什么?”
嘉和道:“谁说我只在乎范郎了?上回你在表兄面前告了我的状, 叫他把我罚了一顿, 这笔账我可还帮你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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