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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江寄月就知道,她最在意的背叛在沈知涯眼里,不过是怨妇的言语,比牛反刍的饲料更恶心。
既然她的在意注定要被嘲笑,倒不如学习这些男人吧。
“恶心?”荀引鹤缓慢地重复着,“你刚才可是觉得很舒服。”
江寄月道:“沈知涯给我喂了药,药效刚起的时候,我连他都可以。”
荀引鹤忽然掐住了她的脖子,是怕她继续说出什么诛心的话来。
人就是这样贪婪,在得到她之前,荀引鹤根本不在意什么贞洁,得到她后,荀引鹤对男女之间的亲密有了前所未有的认识,他便没有办法忍受江寄月与别的男人也有这样的接触。
即使他知道没有,可是那点大度都被江寄月可爱的表情与青涩的反应剁成了渣,只要想到沈知涯拥抱过江寄月,他的胸膛里都有妒火在烧。
红花油打翻在床,浓稠的红色淌了满床,江寄月的兜帽被扯了下来,露出她凌乱的长发和白皙俏丽的脸来,荀引鹤握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他是真的喜欢角落,江寄月与他有限几次的亲热,他都钟爱把她往角落里带。
在角落里,两侧都是绝路,而前方还有他堵着,江寄月只能任他抱着,看上去似乎很依赖他,于是两人便前所未有的亲密起来。
这次同样也是,唯一不同的,荀引鹤被妒火烧着,江寄月也被怒火烧着,两人都有些失去理智。江寄月为了从他怀里逃出来,什么都用上了,牙齿咬,指甲挠,用脚踢,就恨自己没有生一副铜牙铁齿,指甲也为了干活方便经常修剪的,往荀引鹤身上抓过去时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被荀引鹤握住了腿,反推了上去。
江寄月也是从小在山野里跑惯的,下水上树都行,她原本以为荀引鹤一个文弱公子,对付起来是绰绰有余的,却不想书生一点都不好欺负。
荀引鹤道:“江先生没有告诉过你,六艺还包括射、御?”
他要是没点本事,又如何敢只带个书童便游学?
江寄月当真是自讨苦吃
江寄月如今已经不想死了。
荀引鹤玩弄了她一个晚上,春风满面地离开,沈知涯只是把她献了出去,就得到了他想要的,这中间,只有江寄月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得到,全是失去。
她死了又能怎样呢?该得偿所愿的都已经得偿所愿了,两个男人都不会有什么憾事,反而会很高兴,他们人生的污点就这样自觉的消失了,没有人可以因为这件事给他们什么惩罚。
反正最难过,最痛苦的事她都经历过了,江寄月觉得没有什么是她无法面对的了。
江寄月忍着腰腿上的酸疼起身,她近乎麻木地看着一团污糟的床铺,去找衣衫。
但此时她才想起来,她的衣裳早在马车上就被荀引鹤撕碎了,那些碎布似乎还没有收拾过,留在了车厢内,而那唯一可以遮身的披风在后来似乎也毁在了床上。
江寄月抿了抿唇。
此时门外传来陌生女子的声音:“江姑娘可是要起身了?相爷命属下备好了衣裳。”
那大约便是荀引鹤说的留给她用的侍剑了。
江寄月到底还是要脸,她重新上床用被子裹住了自己后,才让侍剑进来。
侍剑的神色是平静的,落在江寄月身上的目光无动于衷到可怕。
江寄月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大抵这种事对于荀引鹤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因而他的侍卫才能漠然地助纣为虐。
这反而衬得她的难为情与羞耻格外得可笑。
江寄月换上了衣裳便要回柿子巷去,侍剑就要跟上,被江寄月拒绝了,她道:“我不要你服侍。”
侍剑道:“相爷有吩咐,让属下伺候好姑娘。”
江寄月心道,这究竟是来伺候她的,还是来监视她的?这样一尊大佛杵在那个破烂小院里,谁敢拿她当伺候人的?
江寄月讥笑道:“柿子巷住家多,人来人往的,若是走漏了风声伤了你们相爷的名誉,可不关我的事。”
侍剑看了她一眼,终于退下。
江寄月心中的嘲讽就更大了,看,男人都是这样,敢做却不敢当,既要偷吃,又要维护住自己风光霁月的名声。
她回了去。
沈知涯竟然还没有去吏部报道,坐在院子里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她的脚步声,缓缓地站了起来。
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即使再给他一次机会,沈知涯仍然会把江寄月送出去,可这也不耽误他一夜辗转反侧痛彻心扉,天还未亮就在这院子里坐着了,等江寄月。
怕她回来,又怕她不回来。
如今见着她,沈知涯的瞳孔更是略略放大。
从前的江寄月是涩口的青果,可经过一夜,就像是被催熟般,变得汁水饱满,独属于少妇的风情妩媚从她款款摆起的腰肢中显露无遗,沈知涯想到是谁给了江寄月这样的变化,他喉咙中就有了口腥甜的血。
他开始后悔等着江寄月了。
', ' ')('江寄月却看都没看他,换作平时,她早就上前关切地询问沈知涯眼底的乌青,满脸的疲惫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今天她统统地无视了。
她进了厨房,沈母在灶头上忙碌,看她进来:“知涯说你一早出去赶集了,怎么空手回来啊?”
竟然是用这般拙劣的谎言解释她的一宿未归,是吃定她会被世名所累,一定会帮着圆谎,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吗?
江寄月没有回答沈母,而是拿起了砧板上的菜刀。
“阿月……”
江寄月扭头就冲了出去,直奔还浑浑噩噩站着的沈知涯,沈母追在后面狂喊:“知涯躲开!”
江寄月眼中的恨意不加掩饰。
她不想自寻短见了,既然都有活下去的勇气了,那就没什么好怕得了。
杀了沈知涯,这成为了江寄月唯一的念头。
沈知涯慌张中躲闪,但仍旧被江寄月一刀插中左侧腹部,但没有扎得太深,因为随即赶来的沈母一把搂住江寄月的腰身把她抱开,那把菜刀也就落了地,地上洇着血迹。
沈知涯被吓到了:“江???寄月,你疯了。”
沈母也吓傻了:“阿月这是究竟怎么了?夫妻之间有什么事说不开的?真过不下去和离就是,何必动刀动枪的,要有个意外,知涯难过,你也不好受。”
唯有江寄月被沈母拦住,手上还沾着血,人却无比冷静:“娘,你知道原本要被外放到祁县去的沈知涯是怎么进了翰林院吗?”
沈母没反应过来:“什么翰林院?知涯这都还没去吏部呢。”
江寄月冷笑:“是啊,他还没去吏部,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进翰林院了。”
沈母听得越来越困惑:“这……知涯你……”
沈知涯却哀叫一声,倒地不起了,慌得沈母又去看他。
侍剑神出鬼没:“我送他去医馆。”
沈母道:“你又是谁?”
这个家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太多秘密,沈母在这儿反而成了一无所知的外人。
侍剑道:“此事只是个意外。”
她没有回答沈母的问题,反而先警告了句,然后道:“姑娘这儿,还劳老夫人照顾一下。”
侍剑作为一个姑娘却身姿挺拔,十分有力,把沈知涯背起来就往外走,沈母要跟上去,不放心地回头,却见江寄月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在哭,那把沾血的刀掉在不远处,与她看怎么样都不相称。
沈母手心手背都是肉,说起来,作为沈知涯的生母确实还是偏疼点儿子,可是她也是看着江寄月长大的,所以她也明白,若非受了委屈,江寄月绝不会做出如此凶狠的事。
她犹豫了下,还是选择走到江寄月身边,问她:“阿月,你告诉娘,到底怎么了?”
事情总要解决的,别夫妻做不成,反而成了仇人。沈知涯不想讲的事是绝不会讲的,不如在江寄月这儿问清楚,要真过不下就和离,不然今天这样再来几次,两个小的还没怎么,她这个老的恐怕就先出事了。
江寄月却是哭:“娘,沈知涯把我送给别的男人了。”
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昨夜之前还觉得难以启齿的事,今天却觉得没什么了,她甚至在想,如果不是昨天她还思忖这个考虑那个,恐怕沈知涯也不能这么容易把药下给她,荀引鹤也没法这么快就得逞。
他们就是拿准了江寄月没有办法的。
江寄月还在香积山时,遇到过一件事。
有个寡妇被沉塘了。
那个寡妇生得姝色无双,是江寄月见过最好看的女人,很可惜,那些男人也是这样想的。因此,在她还没走出郎君的热孝时,就被侵犯了,这种事要是被宣扬开,她必然会被沉塘,因此只好忍气吞声一年,直到东窗事发。
她那个当她死了的兄长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妹妹,觉得她丢脸,连累自己的女儿说不了亲,亲手把她推进猪笼里锁住。
而那十来个男人,除了被抽了顿盐水柳条外,没有任何的报应。
这件事给江寄月留下了很大的阴影,所以在沈知涯威胁她的时候,她其实也是迷茫与害怕的。
她没有娘家人可以依靠,若是离开了沈家,她并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不会沦落到那个寡妇的境地,而且她也知道事发后,无论如何,她都会被唾骂乃至失去性命。
所以她犹豫了,怯懦了,甚至觉得这样被架着烤,不如一死了之。
于是现在的江寄月只能饮恨。
而沈母听了却像是脑中电闪雷鸣般,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她想过很多小夫妻感情破裂的原因,可是一点也没往这头想,她总觉得做人是有底线的,把自己的娘子拿出去送给别人,这是突破底线的事,别说沈知涯是她儿子了,就是别的男人,她都不会往这头多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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