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绿潮 [重生] 第21节</h1>
程爱粼顺势上左脚,小臂格挡住男人的扫腿,那脱臼的右臂像是鲜活的,无痛的,它们突然八爪鱼一般箍向男人的脖颈,狠戾地一拉一按,她杀红了眼,顶膝撞向男人的腹部。
那把弯刀脱手,腾空划过吊灯。
一头扎进油画中女人的肚子上。
男人狼狈地翻向沙发,余光一扫布拉特。
抓起烟灰缸便向她背脊一劈,布拉特霍地拍向地面,只觉得心脏剧震,刹那昏厥过去。
程爱粼捂着脸,疼得张嘴哼声。
她终于翻到了马雄飞的电话,拨通后把手机一扔,向jori大喝,“哭!”
jori已到了崩溃惶恐的临界点,此时此刻像是找到了宣泄出口,配合着“哇”一声嚎啕。
马雄飞刚接起电话,便传来声嘶力竭的尖叫与哭嚷,还有拳打脚踢的肉搏肉,骨撞骨,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在乱嚷,“514,514!”
程爱粼刻意降低了自己的招式能力,被男人扇打着,冲撞着,飞甩着。
她脑袋嗡嗡作响,感触被伤害得迟钝却又清晰,她有计划地畏缩退后,精算着男人的身高和距离,当男人终于站在拟定位置后,程爱粼嘎然用尽全身的气力扯拉地毯,男人骤然向后一仰,脖颈砸在木凳上,一声“咔嚓”,身子便不再动弹。
程爱粼一脚踩烂布拉特的手机,撑起膝盖吁吁。
身上的钝痛让她产生了痛快之感,越痛,越是活着!越活,越是痛快!
她踟蹰歪着身子扑向布拉特,手指贴住她动脉,跃动依旧存在,微弱且持久,死不了。
程爱粼冲jori招手,“想不想救妈妈。”
jori呆滞地看着程爱粼,眼睛发直,嘴里也不吐气,哭得忘了呼吸。
“想不想!”程爱粼兀的提声,jori一激灵,忙不迭点头。
“那就按姐姐说的做,姐姐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一字一句都不要说错。那个人在勒你妈妈的时候,你已经洗好了澡,正在擦身子,妈妈蹬腿的声音和茶几翻到的声音很大,你吓了一跳,跑出来就看到这个人在勒你妈妈的脖子。”
程爱粼说一句。
jori的小嘴紧随其后地念一句。
程爱粼循序渐进地引导,“你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敲地板叩叩叩,“你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门又响了三下,不多不少,你跑着求救,踮脚打开了门,如果有人问你看到了谁,你就说,今天在电梯上认识的姐姐进来帮忙了,胡乱的打那个男人,最后用热水壶敲晕了他,如果有人问你细节,你就接着说是拿烟灰缸砸晕的,他如果问到底是烟灰缸还是热水壶,你就哭,能哭多大声,就哭多大声,你说你记不清了,说姐姐跟妈妈一样,也要死了,活不了了,下一个就是自己了。听清楚了吗?”
jori抻脖点头。
程爱粼爱抚着她刘海,“来,重复一遍。”
程爱粼懒得去刻意做防御伤。
她要面对的是火眼金睛的马雄飞,唯一不出纰漏,让他信服的方式就是真挨打。
随着稚嫩清脆的童声,她开始“夸大其词”身上所有的伤痕。
揉啊,捏啊,捶啊,打啊,挠啊……她死咬着牙关,任凭一身弱骨被蹂|躏得狼藉斑斑。
县署与楣南小区离得近,过个马路,步行10分钟即到。
当听见走廊零碎且快速的脚步奔跑声后,程爱粼将脑袋狠狠撞向地面,身子一松,听天由命。
下一瞬。
马雄飞持枪破门而入,署长带着队伍凶神恶煞地往里冲。
514室内。
jori坐在卫生间门口嚎啕大哭,马雄飞心下一惊,忙抱起她递给署长,署长又递给迈叔,迈叔哄着她向楼道走去。
马雄飞屏息着穿过玄关。
程爱粼睁眼迷蒙地倒在沙发后;布拉特栽在电视前,脖颈一道深凹的血痕;高壮男人的头颅磕在小木椅上,后脑溢血浸湿了鸭舌帽,鼻间和眼球爬下三道红痕,面目生骇。
jori在迈叔怀里挣扎,迈叔刚想安抚,她一口小牙咬住他胳膊,又苦又咸,她“噗噗”吐着,拿袖子擦舌头,而后牛犊一般冲进屋里,扑向布拉特。
布拉特已被署长背起,风驰电掣地往外跑,jori跟不上,又奔回屋内。
她对程爱粼产生了依赖,冲过去抱住她胳膊,无声地抹泪。
程爱粼脱力躺着,哆嗦起手臂蹭了蹭她刘海,“没事了,姐姐没事了,没人能伤害jori,我们jori最勇敢了对不对……”
马雄飞将男人拉拽起身,铐在管道边。
男人意识回神,勃然间手舞足蹈,几双大掌将他死死摁住,几个眼神示意后,决定原地突审,再送就医。
马雄飞迅速回身去沙发后侧,看向程爱粼的目光先一悸,再一痛。
他在极短时间内见识过她的各种维度姿态,这次,没了张扬与洒脱,没了净白与清爽,成了个破损奄奄的洋娃娃。
右脸血淋淋,有着大面积剐蹭的挫伤,颧骨地方最严重,皮肉都快拧烂磨烂了。右臂瘫放在地上的角度很奇怪,脱臼或是骨折,马雄飞一时无法判断,她皮肤本就白皙,雪一样,黑的紫的青的红的往她身上一铺,越瞧越触目惊心。
她身上有几道血口,马雄飞回头看jori,“纱布在哪儿?”
jori哆嗦地指向厨房,马雄飞火速地开箱捣柜,翻找出来,用剪子一裁,裹住了她的小腿和小臂,锁骨还有一处伤,他咬断胶布粘黏固定。
马雄飞俯下身轻唤,“程爱粼,程爱粼,能听见我说话吗,右手还能动吗?”
jori瘪嘴哭,“姐姐被推到那里,摔倒墙上,又摔倒地上,声音很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