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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秦橙刚一放下书包,就听见身后的声音。
“嗯。”她愣了一下说。阿姨从她手里拿走书包,秦橙转过身,秦欢正站在餐桌边看着她。
见她站在原地不动,秦欢径直走过来,半跪在她身前。“又跑去哪里玩了?”他一手隔着白se制服袜握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替她脱下皮鞋,旁边的阿姨识相地拿过毛绒拖鞋,秦欢也一并替她穿上。
他动作的时候长袖被微微扯起,露出小臂上一块火燎的伤疤。秦橙一声不吭地配合他脱掉鞋子又穿上拖鞋,秦欢站起来,“走吧。饭已经好了。”
秦父工作很忙,在家吃晚餐的时间不多。其实他们也不经常在一起吃饭,因为秦欢在高中部,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往往是五点钟下课后回来吃,大致休息一下就回学校。而秦橙虽然也是一样的时间放学,却往往会拖到近七点才回来。
“ai玩就玩吧。你还小,玩心重也正常。”秦欢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胡萝卜,“别玩丢了心就好。还是要记得回家的。”
秦橙正在默默嚼一颗西兰花。见他动作,顿了一下,低头夹起胡萝卜放到了嘴里。
她咀嚼了两下就咽下。秦欢不疑有他,继续说,“最近晚上回来阿姨说你都睡下了学校很累吗?有什么就和我说。”
“没有。”她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吃菜。也许是觉得这样太过冷淡,她又加了一句“都很好和平常一样。
“那就好。”秦欢站起来,走到她身后。秦橙今天头上扎了一个粉se格子的蝴蝶结发圈,他将发圈捋下,梳理开她的马尾。
他把秦橙别过来,让她坐着面对自己。散落的发丝间,露出一张玻璃y糖般的脸,垂眼间羽睫投s出一片y影。他绕起一缕少nv柔软的发丝捏在掌心,安抚x地拍拍她的膝盖:“我们家橙橙这么漂亮,哪里会碰到什么不如意的事呢?”
“就算真的有”他眼神暗了一瞬,随即覆上她的手背。那道被火燎出的疤痕落在秦橙眼中,秦欢在她耳边轻声说:“和哥哥说就好。我都帮你解决掉。”
难以言述的温度传递到她的身上。秦橙垂着眼,看着他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好。”
“您要搬出去住?”管家皱了皱眉:“如果您对我的工作有什么建议”
何众摆了摆手。“没有。只是我来回上学时间太长,可不可以让我搬到学校旁边?最简单的公寓就可以。”
连续几天挂着彩回来,用人看他的眼神已经日渐怪异。他总不能说每天走路都掉g0u里了——那就更奇怪了。正好,他在这里其实也住不下去了。
即使没有人敢真的薄待他,何夫人又在国外休养,父亲更是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即使如此,他也深深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里。母亲很喜欢在这里住下,她几乎每天都会趴在窗台上,期望见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她的期望也常常落空。
有时候,她仍旧会毫无征兆地闯进他的房间。就像他们原来住在外面一样。用人自然不会拦她,何众正在看书其实他在想秦橙。
“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上次考试有没有拿到节就做完了。
他把习题放进包里。台下正在准备一千米长跑,一群人都围了过去,没什么人往后看。秦橙依旧坐着不动,何众看了她一会,拎着书包走了过去。
他坐在秦橙旁边。她已经快看完整本杂志,这种漫画杂志向来不耐看。也许是看得出神,似乎并没有发觉他走到自己身边。直到何众喊了她一声,“秦橙。”她才抬起头来。
“你你听歌吗?我带了ipod。”他心想如果秦橙骂他他转身就走,回教室坐着写题去。
秦橙抬头看了他一会。看台上的座椅本就b较矮,她的视线才高过他的膝盖一点。何众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参加任何项目,穿了件白底紫花的碎花裙,领口缀着同se的丝带蝴蝶结,露出纤细的锁骨。马尾辫上则有扎了一颗剔透的粉seai心水晶,闪闪发光。
“随便。”她说。
何众把书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在她身边。秦橙没有抬头看他,她把杂志又翻到了第一页,开始看边栏。何众深x1了一口气,拿起平头耳机塞,凑近她的脸颊。
他感觉手指好像碰到了她的侧脸。只是很短的一瞬间,白se的耳机就嵌在了她的耳道里。耳机线随着尾端垂下,与另一根线交会。
何众沿着那根线带上左边的耳机。
肖邦的夜曲,共长六分半。台下一声哨响,一千米起跑。从运动员的脚踩在塑胶跑道上的那一刻开始,六分半也同时开始倒数。
高台上的风将她脸侧散落的碎发吹拂开,一丝一丝,伴随耳机里流逝的音符,缓缓飘落。在他的视角中,只看得见她低头看书时的侧颜,眼睛轻微地眨动。运动场上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喊着某个人的名字加油,举着横幅,还有遥远的广播声之中,“运动健儿齐飞扬,竞技场上赛刚强”,种种声音交错之下,他却逐渐只听得见琴键起落间,愈发鲜明
', ' ')('的心跳声。
最后一个小节。音符沿着耳机线滑落,终于来到尾声,与此同时,最后一名选手越过终点线。
“我先回教室了。”他略带g涩地说。
秦橙仍旧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何众默默地从她耳朵上摘下耳机,刚打算起身,秦橙忽然翻过一页纸,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他一边还带着耳机,听得不太清楚。
“肖邦夜曲,op9,no1。”她说,继续低头看漫画杂志的边栏。
何众意识到她说的是刚刚听的这首钢琴曲名。
何众中午去食堂吃饭。
运动会中午可以外出,有许多学生都商量着打车去商场聚餐,顺便玩一会儿再回来。上午的项目一结束,就有学生兴奋地拿起书包往外冲。
他看到秦橙也慢慢悠悠拎起了书包朝校门外走去。也是,毕竟秦橙这么受欢迎的人,一定不缺人和她出去玩。他这样想着,一边拿筷子夹起土豆丝放入口中。
食堂并没有什么学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窗外初秋的yan光露进餐厅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外面的树影簌簌摆动。
他忽然想到此时此刻,她也许正走过一间服装店的门口,也许正穿着裙子站在落地镜前转圈,欣赏裙摆落下的弧线。也许她正从店员的手里接过珍珠n茶,也许此时此刻,她也在望着落下的树影。
他不希望自己喜欢秦橙。他只是控制不住地猜想,猜想她一举一动的深意,猜想她被羽睫覆盖的眸光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少nv心思。
与那些只会傻傻追着她送情书送巧克力献殷勤的男生不同。他对秦橙毫无兴趣,研究她,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而已。
何众午休后换了运动服才回到c场上。他刚往上走,就看到横躺在几个看台座椅上睡觉的秦橙。那本书摊开被她搁在脸上,看起来是睡得正香。
这样也能睡着么?座椅那么窄,她一只腿已经落在地上,裙摆下透出半截小腿。好像一翻身,她整个人都要栽在地上。
刚这样想着,秦橙好像就醒了。她一只手撑着椅子刚想要爬起来,一下子撑了个空,整个人都往侧面翻过去。
何众还在想趁她发现自己之前赶紧离开,此刻来不及多想,径直跪下来向前伸出双手接住她——
然而秦橙b他更快一步。她刚好用落在地上那半边腿撑住自己,一只手扶在地上,一抬眼,就看到愣愣地跪在自己面前的何众,对方正伸着手,俨然是要接住她的样子。
离得太近了。她几乎能看清何众额边的汗珠,正沿着紧紧贴住他脸颊的额发滚落下来,“啪”一声摔在地上。
“啪”一声。她沾着灰的那只手拍在何众脸上。“神经病啊。”秦橙翻了个身坐起来,瞥了一眼他刚刚匆忙间放在地上的书包。“别烦我,滚远点。”
何众深深看了她一眼,拿手背抹了抹脸上的灰,一声不吭地拎起书包坐到另一边。
5000米的离看台很远,正好在c场的另一端。老师带他们横穿c场,指挥他们一字排好。
长跑不会划分内外圈的。所有人都站在一条线上,站在外圈的总要吃亏些。何众看着其他人都挨挨挤挤站到了最里面,他没等老师指挥,沿着跑道线走到外圈。
3、2、1!哨声破空的一瞬间,众人如离弦之箭般飞奔出去,纷纷涌向内道。挨挨挤挤间已经有人被挤出跑道,摔在一旁的草坪上。
何众并不着急。他差不多保持在中流水平,不紧不慢地跟着跑。距离弯道有一段距离,现在切入并无意义。
等到人流渐渐分散,弯道近在眼前时,他才往内道跑去。
长跑会渐渐将人流拉远,等到第二圈时,第一名与最后一名已经错开整整半圈。何众始终混迹在中流,没有落后,也并不拔尖。
他并不想事事争先。对他有用的,例如读书考试,他当然要做到最好。但运动会这种事情,只不过是形式主义下毫无意义的集t活动,什么运动jg神,本质上和小孩子过家家玩泥巴没什么区别。他有什么必要去争玩泥巴第一名?
经过下个弯道,正是靠近看台一侧的长直线。因为是最难的项目,各班同学都汇聚在跑道边加油呼喊,不乏有甚者,g脆跟着跑了起来。
何众只遥遥往看台上望了一眼。那个身影仍旧在看台的最后方,她一动不动,何众一眼就认得出。
没人给他欢呼。他不在乎,又超过一个人。
从第五圈开始加速。这时大部分人已经在前面的争b中力竭,只是在努力保持现有排名。何众前面只是随波逐流地跟着,除了稍稍有些气喘腿酸外,还有大部分余力。
一个、两个、两圈之后,随着他慢慢提速,眼前的目标越来越少。他自诩要b这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身t素质好得多,又年长两岁,总不至于连这些小毛头都跑不过,之前是他有意谦让,要认真起来,没人跑得过他。
此时5000米已过大半。几乎所有人都被他甩在身后,唯有前方一个遥
', ' ')('远的目标——或许不该叫前方。对方虽然在他前面,但其实已经远远超出所有人一圈有余。
那人是校田径队的,二级运动员。虽然不是长跑运动员,但其t力也b其他学生好得多,他全程领跑,毫未减速。
第九圈时何众已经超过原来的第二名,接替对方成为那个落后于第一名一圈半的人。看到被他超过去的那个小男生已经累得气喘如牛,就差直接脖子一歪倒在草坪上了,何众也觉得喉咙发g发紧,他在心里算了一下,还剩三圈半。
要跑就要跑到第一名。
再路过看台时,他余光仍旧瞥见那个身影毫无动作。反而是班里的学生,见他居然跑到了第二名,几个nv生按捺不住兴奋高声喊起他的名字:“何众加油!!加油!!”
模糊的声音透过风声传到他的耳朵里。他诧异地转头望去,竟然真有人真情实意地为他呼喊。
他一圈一圈绕?过红se的塑胶跑道,肺部都被g燥的空气胀满,风声无情地穿破他的耳膜。眼前的跑道摇摇晃晃逐渐变得模糊拉长,似乎永无终点。
其实何众从来没跑过这么长的路,他想加速缩短与第一名的距离,却发现双腿酸痛,呼入的每一口空气都像刀般划开他的喉咙。不要说加速,现在不被后面的人超过也许才是重点。
可他不甘心。他并不觉得前面那个人有多么不可逾越。他的人生里就不应该有做不到的事情,不应该有他无法解决的人。
意识昏沉间,他几乎只靠本能迈步。蜂鸣般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第一名该是他的。消失的那张数学试卷一定是因为他考了满分。第一名为什么不是他?前面那个二级运动员真有那么不可超越吗?这一切都该是他的,学校里那个最漂亮的nv生也应该是他的——————————
何众望向看台,那处已经空空荡荡。于此同时,欢呼声骤然响起。第一名已经冲线。
他终于清醒过来。
前方的终点线在这一刻近在眼前又摇摇yu坠。全程只剩下最后两百米,然而他讥讽地想,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什么参与这种毫无意义的竞赛?这些东西真的有意义吗?
只不过是一时脑热。他竟然真的要在这种事情上做无用功。
然而在他脚步慢下来的一刻,身旁更大声的一阵呼喊声响起:“何众加油!!!还剩最后一百米!!!第三名要赶上来了!!!”
何众向身后望了一眼。那个气喘如牛的男生竟然发力,大有要超越他之势。何众再怎么样也不愿意在这时候被人超过,他顾不得多想,咬紧牙关闭上双眼,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朝着终点线撞去。
在他冲线的一刻,一阵毫不客气的嘲笑声准确无误地扎入他的耳膜中:“跑这么慢。离第一名差这么远。”
何众尚未从缺氧的g渴感中缓解过来,头晕目眩间,一瓶冰冷透骨的矿泉水从他头顶淋下,浸透了整个上半身,激得他一瞬清醒。他茫然地抬头,从千万个斑驳的水珠中,看清秦橙明晰漂亮的脸上的轻蔑笑意。
秦橙将水浇到他头上后就离开了。乃至他站上领奖台时,颁奖的nv生将奖牌挂在他脖子上,将奖状递到何众手里时,他都浑然不觉。
整个第二天他都没有看到秦橙。何众写着写着就下意识往c场入口那边张望,却从来没见过秦橙的身影。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何众疑心她是不是根本没来,以她的秉x,确实有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直至最后所有人陆陆续续散场,运动会结束,他在c场上做完最后一道题,合上书页放进书包。
他坐得很高,能看见不远处的夕yan正对着他一点点沉入地平线,将整个云层都晕染散开,形成一片绮丽的火烧云。
天朗气清,正值秋日来临之际,只有一点寒意,此刻夕yan西下,还不算太冷。何众穿上放在一边的薄外套,拎着书包走下看台往外走去。
校园里人早就走得空空荡荡。他现在自己一个人住,也不着急回去,先回趟教室。
教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何众走进去,就发现熟悉的位子上坐着一个人。
秦橙正趴在座椅上睡觉。她被推门的声音吵醒,r0ur0u惺忪的睡眼看向来人:“——你来做什么?”
“运动会结束了。你不回去吗?”何众走到她旁边说,将书包放在桌上,“马上要天黑了。”他补了一句。
秦橙“唔”了一声,坐起来转头看了一眼后黑板上悬挂的时钟:“不回去。你要走就赶紧走,别打扰我睡觉。”说着就又一头倒回桌子上。
何众看了她一会。忽然也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练习簿来坐下开始写。
秦橙一下子跳起来。“你g嘛?!”她好像炸毛了,一个劲把他往外推。“放学了你不走?神经病!”
何众放下笔看着她。他看得太认真,连秦橙的声音都渐渐低了下去:“看着我g嘛不就是浇了你点水”
“你的作业我还没写完。”他说,“回去写容易被我父母发现。我在这里写
', ' ')('完就走。”
他按动圆珠笔的按钮,头也不抬地写起来。
秦橙看到他费力把字t写得尽可能像自己,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她开口问何众:“喂,我的字有那么丑吗?你故意写这么难看是不是?”
她为了看清字,凑得离何众很近。何众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他把作业和笔递给秦橙,“不信你自己写一行试试。”
何众给她念:“晴川历历汉yan树芳草萋萋鹦鹉洲”秦橙不会写“萋”字,写了两下都是错,划来划去,留下两个大黑团。何众叹了口气,在纸上另写了一个“萋”字给她看,“草字头,下面一个妻子的妻。”
她抬头瞟了一眼,哼了一声,照着写了。
等她把一首诗都写完,秦橙一把将练习簿拍到他面前:“看!”她可是用了心写的,特意没怎么连笔。
何众拿过来看了一眼。确实工整许多,至少看得懂写的是什么字了。秦橙的字连同她本人一样矛盾,大部分时间都歪歪扭扭的,但何众对着她的笔迹描写时,又发现顿是顿挫是挫,有起笔有落笔,好像练过毛笔字似的。
“好。我照着你这个写。”他点点头,将笔迹放工整一点写下去。
秦橙反而坐不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何众还能老老实实坐回去写题,哪怕是在替她写作业。她翻来覆去半天,忍不住拿笔尖戳他胳膊:“你这么晚回家没事?你父母不问你?”
针管笔扎人很痛,即使隔着衣服也扎穿了进去。何众没想到她会拿笔尖扎自己,“嘶——”了一声,下意识躲了一下。这一躲不要紧,他原本穿了件浅蓝se的薄针织外套,针管笔刺过布料,留下一道显眼的黑se水笔痕。
秦橙也愣了。何众将胳膊举到眼前,拽过那块布料查看,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还没来得及等他开口,秦橙忽然就拽着书包站了起来,“不就一件衣服嘛!小气!”她直接从桌子上翻了过去,差点一脚踢到他身上。
秦橙跑掉了。天刚刚黑,教室还没来得及开灯,一片昏暗。何众坐在教室里,0了0他的眉心。
一件衣服没什么,再叫用人送件新的来就是。是他从前和母亲生活,习惯俭省,所以下意识蹙眉。
好大的脾气。明明是她先拿水笔戳自己,怎么错的人还成他了?
秦橙其实平常很少同他说话。不然他也不会每天算她和自己说了几句话——这个数字有时候是零。一般而言,其实他也不会主动和秦橙搭话。一方面是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班里盯着他的视线越来越多,已经够麻烦。
另一方面他又不喜欢秦橙,g嘛没事找她讲话?
再被那群人堵在教学楼偏僻的角落里时,何众先摘了眼镜。他把眼镜收在镜盒里放入书包里,又把书包丢在地上。
为首者一拳打在他脸上:“装什么装?!”
“妈的,最看不惯你这种小白脸。”混乱间有人这样说了一句,“就你长脸了?跑个步给你出尽风头了,咱班nv生喊你名字的时候爽si了吧?嘁,你看看小公主看你一眼没有。”
“小公主不是泼了他一头水吗?”有人嬉笑着说,“就这还没给他浇清醒呢!哥几个得再给他来点!”
一桶w水瞬间从他头顶倒下。
从那天开始,何众遭受的待遇,从一开始的冷待,被绊倒、丢东西和推翻桌子以外,还有经常教室后排,那只装满脏水的水桶。
他刚站起身走到走道上,一桶w水就从他背后泼了过来。时日正值深秋,他身上的校服外套和衬衫都被浸透。
始作俑者笑嘻嘻地放下桶看着他:“不好意思啊,没拎稳。”
何众没有回头。他在盯着前面的秦橙看。她刚刚从教室外面走进来,此刻正站在他面前。
她的脚步只顿了一秒钟。“让让。”她推开挡路的所有人,包括何众,目不斜视地走到位子上坐下。
何众被她推得身t一侧,靠在旁边。不久后上课铃响起,他没上那节课,请假回去换衣服了。
第二天秦橙来得b以往早,至少在交作业之前就来了。
何众见她来了,站起身,将已经写好的作业递给她。
他今天没把头发梳得太整齐,站在她面前,将作业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头歪了一点。额发散开露出一寸左右的伤口,正好在他左边额角上。
秦橙确实看了他一眼。可什么都没说,接过作业交上去了。等到下课铃声响起的一刻,秦橙理也没理他,照旧跑出去玩了,不见踪影。
何众透过镜片,看见自己淤肿的手指捏住了桌角,唯觉刺痛也不肯放开。
他回到家打开灯。
用人白天已经来打扫整理过。他把书包放到座椅上,坐下来,将胳膊支到桌子上。
刚放上去,何众就痛得“嘶——”了一声。右臂上的伤口正一下一下跳着疼,他只好站起身,先去卫生间处理伤口。
镜面擦g。他对着镜子蘸着碘伏,沿着伤口摁下去。
', ' ')('已经麻木的痛感并不能使他蹙眉。既然已经准备处理伤口,他g脆拉起k脚,打算将小腿上的伤口也一并处理。
对方来的人越来越多。下手也b以往要狠,以往还只是简单的推搡踢打,现在已经见血。虽然是些小伤……但累计下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切都是因为秦橙。听他们的意思,却好像是在替她那个未婚夫警告自己……秦欢?
说他是私生子配不上秦橙也好,说他痴心妄想也罢,警告他离秦橙远点,可是他们不也是一样的献殷勤?反而他才是那个被秦橙没事就刁难欺负的人……
他放下棉球。
为什么秦橙总逮着他可劲欺负?平常也不见她对谁这么针对。他入学两月有余,其实看下来,她虽然好像谁都能聊两句,但也并不同谁过分密切相处……除了她那个“哥哥”。
哥哥。都什么年代了,还ga0娃娃亲这一套呢?真恶心。
他把毛巾摔回扶手架上。
“橙橙回来啦?”秦橙一进门,就看到客厅主位上坐着的中年男人。
秦父虽然人到中年,仍算得上风度翩翩。他向秦橙招了招手,“快来让伯父看看你。伯父最近工作忙,都没来得及陪你……这是送你的,喜欢吗?”他微微一抬手,旁边的人就端上一个包装jg美的礼盒,“还不快拆开给小姐看看。”秦父说。
淡粉se的缎带被扯开,散落在地上。礼盒包装被揭开,明亮的灯光照亮了里面的礼物。
是一双水晶高跟鞋。品牌的经典款式,鞋头的水晶花朵正在辉光下折s出绚烂的光芒。
“我们家橙橙最配粉se了。银se老气,不合适你穿。”他0了0秦橙的右肩,露出一个宽和的笑容,“怎么样,我的小公主?喜欢你的水晶鞋吗。”
秦橙刚刚放学,还没来得及放下书包。她伸出手0了0鞋面上漂亮的水晶花朵,细声细气地说:“好高的跟啊。我穿着不会摔吗?”
一只手不知何时搭上了她的另一边肩膀。秦欢凑近她,温声说:“别怕,我会扶着你的。”
“像你十二岁生日时那样。”
秦橙站在二人中间。她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转过脸对着秦父露出一个乖顺的笑容:“谢谢伯父,我很喜欢。”
“哎,说什么谢谢。”秦父看着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戏谑地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都是一家人。”
“是呀橙橙。”秦欢00她的头顶,“等你嫁给我,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他眼中的宠溺和偏ai不言而喻。
灯光从头顶倾下,一片y影,压在她身上。
下课铃声响起后,她刚要翻出去,就被何众一把按住了手。
秦橙不解地望向他:“g嘛?”她下意识想ch0u回来,却发现动不了。
“我今天去交作业。”他低声说,“老师问是不是我帮你写的。怎么办?”
他语气里好像真带了一点焦灼。何众低着头,一副不敢看她,怕被问罪的样子。
秦橙也愣了一下:“你怎么和老师说的啊?”
“我说……没有……但我有教你写题所以对得多一点……”他声音越说越低,“我不知道她信了没有。老师让我们午休去她办公室。”
秦橙一下子就泄了气。她摔回座位上,烦躁地抓抓头,看见旁边闷葫芦似的何众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推了他一把:“都怪你!”
何众身子一歪,抓住桌子稳住自己。他点点头,“对不起。”
午休铃刚响,何众就扯了扯她的毛衣袖,“走吧。”他好像怕被同学发现一样,始终没敢抬头看她一眼。
秦橙烦他烦得要si,哼了一声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何众跟在她后面。
午休刚刚开始,全班都盯着他们。走出教室前的一刻,何众忽然扶住门框,回头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
走廊里很静,午休时间,学生都坐在教室里。老师办公室要往上爬两楼,依旧是秦橙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
她穿着制服鞋,踩在大理石地上“嗒嗒”作响。等走到拐角处,秦橙忽然不动了。
她抱着手臂看何众:“你走前面去。”
何众还站在她身后一阶,见她突然发话,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地问她:“什么……啊!”
他直接被一把拽了上去。秦橙推他往前:“你先去找老师!凭什么我打头阵。”
何众被她推得踉踉跄跄,往前跑了好几步才脱离她的魔爪。
他敲敲办公室的门。没人回应,又推了一下,锁住了。
秦橙抱着手站在他旁边:“怎么回事?”何众当着她的面又推了两下门,纹丝不动。
“老师好像不在。”他回头看秦橙,“门锁上了。”
老师当然不在。他早上就听见她打电话说中午要回去接孩子……午休前就走了,那时门就是锁上的。
他看着秦橙一副逃过一劫的模样,心下觉得有点好笑。“那我们回
', ' ')('……”秦橙刚要开口,何众就打断她的话。
“可是万一老师来了没看到我们,会不会更生气?”他语气里带了几分循循善诱,视线沿着她垂落的手指一路往上。
一定是天天不写字。手上连点字茧都没有,细细的一双手,恐怕生下来什么都没做过,看起来就是小公主,一生都被困在象牙塔里面。
一生都只能仰人鼻息吧?依赖她那个养兄,年龄到了就嫁给对方,一辈子生儿育nv安心当只金丝雀……
秦橙好像真有点怕了。她犹豫地看向办公室一眼,“那也总不能一直等在这里。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胆子也小。看起来咋咋唬唬的,其实本质上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nv孩,只要轻轻一伸手就……
漂亮的金丝雀。为什么不能是他的金丝雀?
“这样。旁边有空教室,你先去睡一会。我在这里等老师,她来了我叫你好吗?”
他长得b秦橙高,说话时,要弯一点腰,才能靠近她。
他推开教室的门。
空教室内很静,秦橙趴在桌子上,已经完全睡着了。何众走近她,秦橙也没反应。
他把门关上。关门的声音很重,秦橙这才猛然惊觉抬起头:“老师呢?”
“我和老师解释过了。”他看着秦橙一副受惊的表情,下意识放缓声线说,“没事。”
秦橙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没事?没找我麻烦就好。那我回去睡——”
何众牵住她的手腕。沿着内侧的静脉,像毒蛇般缓缓盘踞而上。他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身周,从她搭在桌面上的裙角,掖进去的衬衫下缘,系着领花的领口。有如实质般的目光缠上她的全身。
一阵y冷的感觉袭来。秦橙几乎是下意识般甩开他的手:“g什么!别动手动脚的!”
何众站在原地,他也并没有收回手,而是就着这道视线看向她的脸。“秦橙同学。”他缓缓开口,“我记得我没有惹过你。可是你为什么一直针对我?”
“你把我叫到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秦橙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什么老师找她,全是这家伙胡编的!她一把推到何众身上:“神经病啊你!敢骗我!”
何众被她推了一下,纹丝不动。他低头看了一眼她恼羞成怒的脸,轻笑了一声。
他忽然意识到此刻他正处于一种绝对的权力地位。眼前的少nv只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小nv孩,这里是顶层的空教室,即使不是午休时间也少有人来——
意味着。其实他此刻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来打扰。
眼前的秦橙显然还余怒未消,见何众纹丝不动,她g脆直接一拳锤了上去。“针对你?!就凭你,还值得本小姐特意针对?”
她这一拳锤得结结实实。何众也吃痛皱起了眉头,他本想找秦橙问个清楚,此时也是一阵无名火起,直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压在桌子上:“你家就教会你整天动不动就打人吗!还自称本小姐,我看你b我更像野孩子吧!”
“呸!你懂个p!老娘可是出身……”她说到一半忽然气得咬牙不说了,“快放开我!小心我找人弄si你!”
“弄si我?!你不就是要去找你那个养兄找他撒娇卖乖……”
响亮的一声耳光。秦橙扬起没被何众压住的那只手,狠狠ch0u了他一记耳光。“滚!”她本来力气就不小,这一记耳光ch0u上来,一个鲜红的掌印正在他脸侧浮现。
何众下意识0了0他被扇的那边侧脸。他扶着脸,缓缓抬头看向秦橙。
她的脸上混合了一种惊恐和愤怒的复杂神情,此刻正在他注视下微微颤抖。他从未见过秦橙如此激烈的情感,明明本应愤怒,却另有一种卑劣的快意从他心中升起。
被他这样盯着,秦橙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她完全是气急了之下的下意识反应,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下手有多重。
此刻那道她辨不清是愤怒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视线正牢牢粘在她身上。从记事至今,她身上向来附着着无数道贪婪或渴求的目光,她被当作捧在金边玻璃杯里的水果y糖,任君采撷。但何众的视线里另有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
冷冷的。怨毒的。像毒蛇吐着信子,缠上她的脖颈。
何众不知道他生起气来有多可怕。班里那些悄悄议论他外表,向他投以目光的nv孩子们也不会知情,这幅看起来b那些jg品店里摆在橱窗里最昂贵的玩偶还要jg致的面孔下,藏着怎样的致命一击。
像天真无邪的nv孩,拉着母亲的衣袖,一掷千金将他从水晶柜中买下,给他换上手工定制的jg巧服装,日夜摆在床头迷恋。却不知她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从一开始,就是会在午夜少nv的混蛋。
她一下推开何众,慌不择路地逃开。
今天放学他走了小路,才发现的。何众刚刚屏息从假山石的缝隙间钻过,忽然草丛一阵翕动,一只毛发茸长的白猫出现在他面前。
这只猫不大像是流浪猫。但流落在
', ' ')('外又钻草丛,肯定是没人要的了。白猫趴在花坛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何众心里浮现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他走过去。试探x地0了0它背上的毛发。猫没有动静,似是毫不在乎一般任由他抚0。
他又尝试着搔了搔它的头顶。白猫伸起脖子,用脑袋拱了他两下——似乎是很喜欢他的样子。
何众0了半天,感觉够了,刚要收手离开,白猫却忽然喵喵叫了两声,打起滚来。一边打滚,一边对着他露出自己粉nengneng的肚皮。
鬼使神差般地,他伸手去0。在他的手刚刚碰到猫肚皮的一瞬间,白猫却忽然暴起,一爪子狠狠扇在他的手背上。
一瞬间三道刺目的血痕就出现在他的手背上。白猫嗷的一声钻回草丛里消失了,何众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他才从那种痛觉回过神来。
第二天他上课起立时向老师鞠躬问好,坐下时却忽然摔了一个空。
班里哄堂大笑,老师拿书拍了三下讲台才静下来。他转头去找自己的椅子,一转眼就看到那双熟悉的制服鞋,白se丝袜包裹的脚踝,正g着他座椅的凳腿。
秦橙对他b了个口型:求我。
他一声不吭地站起来,翻开书。老师不解地问他:“你为什么站着?”
“我的椅子坏了,老师。我这节课站着上吧。”他坐最后一排,站着上课并不会挡到其他人。
老师也懒得多管闲事,摆摆手示意随他去,继续上课了。
一节课结束。等老师走出教室后,秦橙一反常态地仍旧坐在位子上纹丝不动——一只脚仍旧g着他的椅子。
她也真是不嫌累。何众双手把住椅背,厉声喝了她一句:“给我!”他用力拉了一下,秦橙没想到他会用力,铁质凳腿一下子磕着脚踝,她顿时惊呼一声,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何众!你弄疼我了!”她哭喊一声,腿仍旧绞在里面。
秦橙这一声喊得全班都听见了。立马有好事者围过来,见此状况大惊失se:“何众你居然欺负nv生!”为首的男生立刻指着他喊:“你都把人家欺负哭了!”
“我……”明明是秦橙刁难他在先,怎么变成他欺负秦橙了?!
旁边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学生越围越多,大有说他欺负nv生,要一人一口唾沫淹si他之势。秦橙呢,捂着个脸哭哭啼啼,不知道真哭还是假哭,声音倒是越来越娇。
“你赶紧给人家秦橙道歉吧何众!”也有nv生看不下去打圆场说,“都是同学,有什么好好谈谈就是了,g嘛动手啊……”
“就是!我说你啊,不是知道人家哥哥是谁吗?到时候秦橙她哥从高中部来咱班找你,可别怪同学们不替你说话……”
周围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一个二个,全都把错往他身上推,要他给秦橙道歉。
可是他有什么错?明明就是她找自己麻烦结果笨得受伤……他低头看向秦橙别在他椅子中间的那只脚,明明是动一下就能出来的事,她非不肯动。一道浅浅的灰痕印在她g净的白se丝袜上,格外刺眼。
秦橙装模作样的哭声又在他耳边响起。细细娇娇的,难道她根本没意识到,这根本不像哭声,反倒和那些ren影片里nvy0u在男人身下含着哭腔的jiao一模一样吗!
那gu无名火又从他心中冒起。“哎呀何众你道个歉算了,马上上课了老师要来了……”周围人还在怂恿他。
何众单膝跪了下去。
在一片si寂中,他单膝跪在秦橙面前,一只手扶上她的脚踝,另一只手脱下她的制服鞋。他的后背挡住了大半视线,因此,只有何众看得见——
他将那只看起来盈盈一握的少nv脚踝攥在掌心,手指滑过她裹着丝袜的小腿。细幼如藕节的双脚被他捧在手心,牵引着绕过金属杆,重得自由后,由他扶住秦橙的脚后跟,捧起她的制服鞋,小心翼翼地套进去。
明明是如此屈辱的场景。他在全班面前向秦橙下跪替她脱鞋,可是只有他知道秦橙正在他手中隐秘地颤抖。
他听见头顶秦橙小声骂他:“变态!放开我!”何众充耳不闻,待一切结束后放开她,沿着她的裙角抬起脸望向秦橙,用那张jg致得像nv孩子似的脸露出真挚的忏悔表情。
“对不起,弄疼你了。原谅我好吗?”
作者吐槽:感觉最后一句话将会在后面的数年里被无数次重复……
自那日后,他和秦橙的关系就更加微妙。
既然无论如何都会被针对,何众索x也不再刻意遮掩,每日堂堂正正地去替秦橙交作业。是,秦橙再讨厌他,作业照样丢给他写。
上次数学考试,她攥着圆珠笔,写着写着看起来就要把试卷撕了。何众刚好写到右边,他轻轻瞟了一眼秦橙那边,就不着痕迹地将试卷朝她那里推了推。
写完一面又翻过来。秦橙刚眼见着没得抄了,瘪瘪嘴要自己继续鬼画符,何众就把试卷折了过来,然后把她要抄的那一面递近给她。
', ' ')('这样一来,他就写得慢多了。何众写到最后一道题,g脆在草稿纸上抄下来自己写,将试卷推到秦橙那边。等她抄完,他就把自己刚刚在草稿纸上写的誊上去,又把另一张草稿纸递给她。
“抄这个。”上面是另一种解法。
考试结束他把自己的试卷和秦橙的一起交上去。走上讲台的路上,何众眼角余光瞥见有人在他面前伸出一只脚——他就着狠狠踩了过去。
一声惨叫。他笑意不改,把试卷交给老师。
其实班里也不是所有人都针对他。至少上次的t育委员就待他不错。上t育课时,有人在他走过篮球场时故意拿篮球砸他,t育委员大喊一声,何众险险躲了过去。他和人家说谢谢,小姑娘挠了挠头,跑了。
应该说是和nv生关系都还好。几次三番,他走上去找老师的时候,路途经过的隔壁班nv生总会窃窃私语两句。
后来有高中部的学姐,在他中午在食堂打饭的时候,把餐碟放在他面前坐下。
何众还在吃意大利面,并没在意,直到一句惊雷般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有nv朋友吗?”
他吓得差点把意大利面x1进鼻孔里。何众连忙把嘴里的面咽下去,支支吾吾地摆手说:“我、我不早恋的……”
学姐瞥了他一眼。“听说你总被找麻烦。我可以帮你。”她叉起何众盘中的小番茄放入口中,“当我男朋友吧。”
何众就快把面糊眼睛上然后夺路而逃了。其实如果只是学姐也还好,问题是旁边的人越围越多,而他看见了不远处坐着的秦橙,正在面不改se地挑出咖喱猪排饭里的胡萝卜。
原来她不ai吃胡萝卜……等等!他本不该心虚,毕竟他和秦橙毫无关系。
“学姐我……”他还没说完话,秦橙忽然站起来了。
人群随着她走来的动作纷纷散开,让出一条道来。秦橙不光是初中部闻名的小公主,高中部也一样有她的名字。
她好像看起来只是要把餐碟送去收餐口而已,恰好路过。何众还在想她不是在挑胡萝卜吗应该还没吃几口啊吃这么点下午不饿吗……
下一秒钟,整整一份咖喱饭浇在他头上。
“你帮他?”秦橙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冷冷地响起,学姐一下子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秦橙:“你!”
“我?”秦橙挑了挑眉,“我怎么了?我只是在提醒你而已。”
她把餐盘摔到学姐眼前。几滴尚余的汤汁,飞溅到对方雪白的衣襟上。“我哥哥是秦欢,你知道的,有什么要说的去找他。”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学姐脸se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拉下脸对何众说:“你要不要先去换个……”
他充耳不闻。无人看到的地方,他的双手在桌下紧握成拳。
所有人都知道秦橙讨厌他。秦橙背后是秦欢,小公主讨厌谁,谁就该si。后来他们似乎达成了一种投名状,只要对何众下手,就等于攀上了秦家这根藤。
从一开始班级内的欺凌。再到走廊上,就会有人无缘无故地把他撞倒,哄笑着跑过去。下楼梯时被人推倒滚下去摔了一次,从此以后他都扶着楼梯靠边下去,他们管他叫老鼠。
然而说的最多的。还是四个字:痴心妄想。
他交上去的作业没有发下来。直到放学后,他才在w水桶里找到,上面四个用红笔写的字在泡烂的纸张上已经被晕开。
猫抓的伤痕迟迟未好。即使痊愈,他也要将那三道伤口重复撕开,不肯让它结痂。
秦橙虽然讨厌他,但偶尔短暂地和她对视上,秦橙仍旧在笑,她问何众:“你看什么?”
于是他迅速低头错过视线。她便转过去,不愿再多和他说一句话。
每日翻开书页,肮脏凌乱的字赫然可见。他刚想转头从书包里拿出另一本练习册,忽然被夺走一把撕成两半,摔在脸上。
“你真以为成绩好就管用?考第一名都改变不了你是个野种的事实,贱东西。”
初中生骂人骂得都不甚熟练,何众闭上眼睛。
但下节课得用书,他看着被涂抹得不堪入目的书本,正在发呆,秦橙的笑声从耳侧传来:“废物。连反抗都不会?”
旁人像是得了允许一般肆意大声起哄:“那可不是嘛!小公主说得对,这野种就是个废物!”她起身从座位上离开,一瓶水从他头顶径直浇下。
她没回头。
那些人似乎逐渐意识到了他的痛点是什么。他们特意选了秦橙放学出校会经过的地方,在那里等着何众。
对。他已经大致清楚秦橙每天放学时会什么时候离开教室,会什么时候走……何众会和她错开一阶,他往前走,就能听到她的脚步声。原先他们不会在学校里对他下狠手,秦橙走的这条路本来就少有人走,下楼时的一分二十三秒,共74级楼梯,他本可以全部听完。
因此,当他被踹倒在地上时,秦橙正从楼梯上走下来。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她第一次因
', ' ')('为何众停下,站在他面前,皮鞋上的金扣闪闪发亮一尘不染。
他们邀功般散开,他确实被踹得一时半会爬不起来,挣扎着抬起一点头,愣了一下。
秦橙ai美,把校服裙改得b寻常短。一片淡蓝se的棉质布料嵌在中间,有点薄,g勒出形状。
何众确信她没有意识到。她停了一会但什么都没说,在他的角度也看不见秦橙的脸,她走了。
第二天早上,何众第一次这么手忙脚乱地去上学。他把床单扯下来,望着上面的一滩yet呆愣了半天,刚丢进洗衣机里又想到今天白天用人会来打扫卫生,又意识到必须换衣服,内k完全没法穿了——等他把这一切全收拾好,早就过了平常出门的时间。
早高峰,打车也打不到,第一次坐何家的车上学,结果还是迟了。等走到班门口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昏头——距离这么近,也许他跑步来都b坐车快!
这也是他第一次迟到。何众站在班门口罚站,秦橙半背着书包从他身边经过,仍旧是那副表情:“好学生也迟到?”
她贴得太近了,近得她头发上的洗发水香味在这一瞬间忽然格外清晰,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香气。甜蜜的,果糖般的,几乎要溢出来的……
梦中的她坐在课桌上,对自己撩起校服裙摆,缓缓张开雪白柔软的大腿,露出那片白日里他曾见过的淡蓝se布料。一阵同样甜蜜的香气从那处缓缓流露出来,馥郁晦涩,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这里,但另一种yuwang驱使着他跪下来,爬过去,衔住他的至福乐土……
或许她也没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为什么呢?何众也这样问自己。她再漂亮也算不得“nv人”。更何况她是那么坏,那么恶劣的一个人,依附别人活着的——
不能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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