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早在上月闭关,弟子令牌失去了作用。白漓紧紧抿着双唇,殷红的血从嘴角流下,浸湿了月白色的衣领。
江樱樱早在门外就发现情况不对,空气中似有无数只小虫一般嘈杂喧闹,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白漓躺在琴案前,绣着流云纹的领口和衣襟已是鲜红一片,犹如开到茶蘼的牡丹,散发出甜腻又危险的香气。
……这什么情况!江樱樱慌了,手忙脚乱的回忆自己学过的法术,用御物决颤颤巍巍把白漓抬了起来——他的样子明显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唯有千玄派主殿的长老们可以救他。
玄音山是千玄派最高的山,江樱樱独自上山时还不觉得,这会用御物决带着人,总觉得下一秒就要被重力甩出去。
御物决刚学会没多久,操作的还不甚熟练。江樱樱一边飞,一边努力控制飘在头顶的白师兄,灵力一下子就见了底。
这样不是办法,她抹了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把把白漓放在自己背上,步履蹒跚向山下走。
白漓在江樱樱后背颠簸,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全身的经脉似乎要爆裂一般。
他努力保持着灵台的清明,最终还是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白漓缓缓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一张木质床上,床沿上方垂下一席青色的帐幔,鼻尖闻到一股草药独有的苦味。
“你醒啦。”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说道,“发现的早,经脉没破,不是什么大事。我还要给其他人抓药呢,你先在这里躺着。”她说完,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那个是咱们门派最强的药师,何老。”江樱樱小声介绍,“就是她给师兄治的病。”
白漓站起身,往何老的方向施了一礼。脑海中都是师妹背着自己,一步一步从玄音山走下来的情景,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从何说起。
“听何老说,师兄前几日就有经脉错乱的前兆了。”
师妹脸颊鼓鼓的,继续道,“我每天都来玄音山,师兄却只字不提......”
白漓沉默,他与师妹相识不到一年,实在不好意思麻烦对方。原以为要不了几日,逆行的经脉就会自动复原。
“师兄不愿开口,也要为自己着想呀!”
师妹仿佛真的有些生气了,白漓有心想解释,可眼前的情况超出了他能用语言表达的范围,只能默默地看着对方。
“生气五分钟,时间到。”背过身的少女回头,冲着他粲然一笑。
“有事记得告诉我呀,说好了噢。”
......
“有事记得告诉我呀......”江樱樱声音越来越小,白漓不愿说,她也并没有什么办法。
随即又觉得灵气溃散是大事,白漓仅仅是初步相信她,她做的事一件都没有解释清楚。况且二人非亲非故,他凭什么告诉自己......江樱樱检讨。
“好。”白漓回答道。
“真的吗!”又一次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江樱樱喜出望外,眼睛亮亮的看着师兄。
“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的灵力在消散?”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她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白漓忽然动了,青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长袖如流水般翻涌,一息间竟使无音宫上方天地变色。
他单手把江樱樱拉在身后,一把通体纯白的琴凭空悬在半空中。沉闷的弦音响起,二人身前多了一道透明的结界。
一道带着黑色长羽的长箭破空而来,却被结界拦住,悬空在天空中。
“为什么他的灵力会消散?当然是白琴师拿了我第七州的至宝紫金莲!”
江樱樱抬头,半空中是一黑一红两道模糊的身影。
她瞳孔微缩,哪怕换了一个身体,也能清楚的感受到红衣男子身上如骄阳般冶艳的气息。
尽管红衣人没有说话,但在江樱樱的心里,一个名字已逐渐清晰起来,仿佛灵魂也将被烧灼殆尽。
“华容。”
第5章 华容
烟波浩渺般的雾气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厚重而又密集的乌云。
一身黑色羽衣的男子高高地站在云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江樱樱总觉得这位兄台左边的羽衣明显短了一截。
“紫金莲在何处?”黑衣男子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带着些许怒意,再一次拉开了弓箭,箭尖对准白漓。
“这位是谁?”江樱樱躲在白漓身后,小声问道。
修为差就是这点不好,吃瓜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吃......她从前的身体在九州境内也是数一数二的资质好,现在的这个用了五年,顺手是顺手了,可还是不习惯灵力只有一丁点的感觉。
“锦渊。”白漓也放低了音量,简略的回答道。
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江樱樱已经完全明白了。
——第七州的领主,妖族左护法,妖族最年轻的将军,还有......妖族新王华容的心腹。
这个瓜吃不得,江樱樱马上做出了判断。继续把头埋得更低了,心里默念华容不要注意到这里。
久久得不到回答,锦渊手中深黑色的弓灵力暴涨,第二支箭如流光般极速飞来。白漓抚上琴弦,一道琴音与箭在半空中相遇,灵力波动震碎了殿门口的青竹。
看着碎了一地的竹子,躲在结界里当鸵鸟的江樱樱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是感动:白师兄太靠谱了,打架都不忘了护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师妹。
就是不知道战况如何了,江樱樱很紧张,却丝毫不敢抬头望天。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