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吃了两个桔子,她似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来,说道:“宋致远,你若陪我一晚,我便不同你计较了。”
宋致远猛地抬起头,脸都气绿了。
华阳一本正经道:“我有很多钱的。”
宋致远恨声道:“士可杀不可辱!”
这话把华阳刺激到了,一掌拍到案桌上,怒目道:“当初我和亲北獠被老头子糟蹋时,是不是也该一头撞死?!”
宋致远的心揪了一下,讷讷无语。
华阳的眼眶红了,指着他道:“你从骨子里就瞧不起我,嫌我脏!”
宋致远辩驳道:“我没有!”
华阳质问:“那你为何视我为蛇鼠,屡屡给我难堪?!”
宋致远低头没有吭声。
华阳随手拿起一个桔子狠狠地朝他砸了去,被他敏捷地接住了。
她又端起茶碗想泼他,被郭嬷嬷劝了下来。
她气不过,愤怒道:“你哑巴了,说话啊!”
宋致远犹豫了阵儿,才道:“大长公主金枝玉叶,自当哄着捧着,宋某福薄,承受不起,还请大长公主放宋某一条生路。”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番话,华阳忽然没了折腾他的兴致,目光颓然黯淡下来,意兴阑珊道:“你走吧。”
宋致远起身离去。
华阳扭头望着他走远的背影,眼底布满了血丝,咬牙切齿道:“宋致远,谁都可以看不起我华阳,你却没有资格!”
宋致远顿了顿身,终究没有回头。
有些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外面的林秋曼和窦七郎相谈甚欢,窦七郎见多识广,同她说起了西域趣闻。
他的声音温和,说起话来如涓涓细流,听得林秋曼格外舒心。
比起士族门户来说,商贾之家确实没那么多规矩讲究,相处起来要自在得多。
林秋曼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往后坚决不进士族,更别提高门大户。
二人正聊得热络,突见宋致远出来,两人赶忙行礼,他微微颔首,没说一言便走了。
窦七郎道:“宋御史的脸色不太好。”
林秋曼:“他与大长公主曾有过一段姻缘,怕是又闹了矛盾,进去看看吧。”
窦七郎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进茅草亭。
华阳已经恢复如常。
林秋曼仗着跟她混得熟,试探问:“宋御史又惹大长公主不痛快了?”
华阳没有吭声。
林秋曼:“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华阳看向她,表情有点冷,“你说。”
林秋曼严肃道:“奴干讼棍专为女郎解决烦恼,大长公主的烦恼,其实很好解决。”
这话令华阳生了兴致,看向窦七郎道:“你先出去。”
窦七郎依言回避了。
华阳的脖子伸得老长,眼放绿光,“你有什么邪门歪道尽管说来。”又道,“这辈子老娘在宋致远身上吃了亏怎么都不甘心,非得把他训成一条狗才会善罢甘休。”
林秋曼失笑,“那得看大长公主愿不愿意为了这条忠犬舍了整片森林。”
华阳犹豫了。
林秋曼:“大长公主仔细想想,为何每次宋御史都会找茬,他因何找茬?”
华阳摸下巴陷入了沉思,“他看不惯我私生活混乱。”
“大长公主的私生活与他何干,他凭什么看不惯呀?”
“你说得对,他脑子有病!”
“大长公主再仔细想想,他脑子真的有毛病吗?”
一旁的郭嬷嬷点破道:“只怕是因为放不下公主。”
林秋曼笑道:“姜还是老的辣。”
华阳感到不解,“既然如此,为何每次还与我过不去?”
林秋曼背着手,踱着官步,“人向来都是矛盾的,万事哪能黑白分明呢。”又道,“奴斗胆问一句,当初大长公主与宋御史是怎么和离的?”
华阳有些尴尬道:“最开始我俩关系倒挺好,能相互谦让。只是他性子傲说话刻薄,我脾气也暴躁,一来二去矛盾便出来了。”
“御史台的人你是知道的,一张破嘴杀人诛心最是厉害,他若放起狠话,刀刀见血,我又吵不过。次数多了两人生了嫌隙,有一回我一怒之下给他戴了绿帽子,把他给气坏了。自此以后两人的感情急转直下,他过他的,我过我的,便和离了。”
林秋曼点评道:“这样看来,倒像两只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