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往常, 总是得等些时日才有消息。
这回尤其快。
马县令一看到那诉状那字迹, 不用猜也知道出自林二娘的手。
之前曾跟她打过交道, 不管她跟晋王是何关系, 始终有靠山, 不敢怠慢。
再细看那诉状, 确实真挚动人,字字间饱含着浓厚的人情味儿。当即便下了判词,并声情并茂地对魏三郎佳赞了一番, 夸他有情义,是个铮铮铁骨的好男儿。
丘娘子改嫁的判决书很快就被衙役送到了高里正手中,他重头到尾看了几遍,不由得赞道:“这个林二娘当真是个妙人儿!”
巧娘不识字,问道:“上面写的什么呀?”
高里正:“明府判丘娘子改嫁魏三郎,并佳赞魏三郎有情义,愿舍弃男儿尊严进王家,替孤儿寡母担起风雨,是个铁骨铮铮的好儿郎!”
听了这番话,巧娘激动道:“明府当真是这样写的?”
高里正:“可不是吗,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回见倒插门竟能得到这般褒奖。”又道,“如今有了这份判决书,丘娘子的难处便解了。那魏家二老也无话可说,不仅如此,乡邻还会佳赞魏三郎是个重情义的好儿郎。”
巧娘笑道:“真真是皆大欢喜!”
高里正点头,“有明府的判词,我明日就去找张里正合计一番,亲自撮合这桩姻缘,这才不枉明府对魏三郎的一番褒扬。”
没过几日丘娘子和魏三郎特地来朱家院道谢,他们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带的都是土货。
林秋曼瞧着二人很是般配,笑着接下了,并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丘娘子也算熬到头了,往后你们的日子定然越过越好!”
丘娘子感激道:“借二娘吉言。”又道,“当初奴很是犹豫,不敢跨进朱家院的大门,怕惹人嫌,现在无比庆幸自己鼓起勇气进来了,若不然,也不会柳暗花明的。”
林秋曼正色道:“我曾说过,这些都是门户偏见,但凡敢走进朱家院的娘子都是了不得的。”
“不,应该是二娘了不得,敢屏弃士族维护的门户之见接纳我们这些小民,此等胸怀何其难得!”
“丘娘子可莫要夸我,我是经不起夸的。”
丘娘子笑了起来。
魏三郎也感慨道:“不瞒二娘,起先我想着做上门女婿只怕会被人戳脊梁骨,但我看中阿阮品格坚韧,在逆境中还能善待王家老太,是个讲情义的娘子,这才应承了下来。哪曾想高里正和张里正竟亲自撮合我们,不但二老没有怨言,乡邻也交口称赞,可多亏二娘使法子,要不然我二人是断然没有这桩缘分的。”
林秋曼:“这也是你自个儿争取来的,你当初若不答应上门,我也没劲可使。如今你二人皆大欢喜,往后相互扶持,定然要多多包容对方的不易。丘娘子要感恩三郎的情义,三郎也要怜惜丘娘子的苦楚,这样婚姻才更加稳固,日子才会越过越红火。”
丘娘子:“二娘这番话奴谨记于心。”
三人正说得起劲,忽见张氏匆匆前来。
见她焦急,林秋曼皱眉问:“怎么了?”
张氏心急火燎道:“方才林府那边来人,说大娘回来了,让小娘子赶紧过去看看,怕是出了什么事。”
林秋曼站起身,诧异道:“阿姐回来了?”
张氏点头,“听家奴说情况不太好,主母让你现在就过去。”
丘娘子识趣道:“二娘既然有事,我们便先告辞了。”
林秋曼不好意思道:“今天实在抱歉,家母催得急,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魏三郎:“二娘只管去,不用理会我们。”
林秋曼做了个请的手势,还是把他们送了出去。
待二人走后,没一会儿马车赶来,仆人放好杌凳,莲心搀扶她上马车,直奔林府。
林秋曼心里头急,连连催促家奴赶快些。
莲心宽慰她道:“小娘子莫要着急。”
林秋曼:“我怎能不急,渭城离京这么远,阿姐却只身一人风尘仆仆赶了过来,定然是家中有事才会这般的。”
从朱家院去林府也要走不短的路程,家奴一路驱赶马儿,虽颠簸得厉害,时间却缩短了大半。
抵达林府后,林秋曼在绿夏的引导下前往周氏住的院子。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周氏和林清菊痛哭的声音。
她暗叫不好,匆匆跑了进去。
见到娘俩抱头痛哭,林秋曼吃惊问:“阿娘,阿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徐美慧忧心忡忡道:“大娘家里出了事,现在大郎还没回来,我们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才把你叫了回来。”
林秋曼忙去瞧林清菊,她整个人极端憔悴,满面风尘,瘦得脱了形。
她被吓了一跳,吃惊道:“阿姐,你怎么成了这般?!”
林清菊眼泪花花,泣不成声道:“你姐夫和乔儿……他们只怕都活不成了!”
听到此,林秋曼震惊不已,惊诧问:“阿姐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林清菊不说话,只是哭。
周氏嗫嚅道:“这事只有等大郎回来了才好做定夺,我们毕竟是妇道人家,不懂得那些门道,也拿不出个主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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