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要拿血书压朕!”
“陛下!就算今日臣担了骂名,也得恳请陛下彻查郭尚书,平民怨,肃朝纲!”
大殿里没了声音,李珣手捧血书跪在门口,背脊挺得笔直。
外头风雪恣意,跪在门口的内侍们冷得瑟瑟发抖,李珣却浑然不觉。
哪怕他跪着,脊梁骨也不会弯曲,如青松劲竹,傲然挺立。
政事堂那边的宰相们听到消息,纷纷过来探情况。
见李珣手捧血书跪在永宁殿门口,陆续走到他身后跪下,姜阁老肃穆道:“臣姜温,恳请陛下彻查吏部尚书郭戎,以肃朝纲!”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消息散发出去,越来越多的朝臣从办公场所赶过来,纷纷跪到门口请求皇帝彻查郭戎,以肃朝纲。
眼见场合闹得越来越大,贾公公急得团团转。
皇帝气不过跟他们杠上了,贾公公没办法,悄悄命人去请示太皇太后。
殊不知她正冲郭太后发火,指着她厉声道:“你兄妹二人有今天,自作孽不可活!”
郭太后哭道:“阿娘!我和兄长已然知道错了,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啊,若郭家被晋王铲除,那整个朝堂便无人能与他抗衡了!”
“你闭嘴!我养着你们兄妹有何用?!尽给皇帝添堵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活该被李珣拿捏。”
“阿娘……”
“给我滚下去,别碍我的眼!”
许嬷嬷怕把太皇太后气得又像上回那样,忙打圆场劝道:“娘娘先请回吧,让老祖宗慢慢想法子,急也没用。”
郭太后欲言又止。
许嬷嬷冲她使眼色,做了个请的手势,她只得退下了。
太皇太后气得脸色发白,感觉胸口很不舒服。
许嬷嬷忙替她顺气,她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恨恨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气死我了!”
许嬷嬷道:“老祖宗莫要动怒,身子要紧。”
太皇太后:“我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气死。”
许嬷嬷压低声音道:“老祖宗丢了郭太后这颗棋,还有江都那颗呢。”
太皇太后看着她,面色稍稍好了些。
不一会儿永宁殿那边的内侍过来传递消息,她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愤愤道:“那群老东西,要跪就让他们跪!”
内侍为难道:“可是贾总管说晋王手捧血书求圣上彻查郭尚书,若事情传了出去,实在有损圣上清誉,还请老祖宗想法子把这事圆下来。”
太皇太后似没听清,追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内侍又重复了一遍,太皇太后震怒道:“李珣无耻小儿!”
许嬷嬷忙安抚道:“老祖宗息怒,身子要紧。”
太皇太后怒极反笑,恨声道:“好一个李兰生,拿着先帝的托孤血书来欺负孤儿寡母了,真叫人可憎!”
许嬷嬷重重地叹了口气,“那血书乃双刃剑,两头都有刃,上能抑皇室,下能制晋王。老祖宗得想法子把事情圆下来,若不然陛下定会落一个徇私枉法的名声,史书上记一笔就难看了。”
太皇太后没有说话。
许嬷嬷朝内侍做了个手势,他匆匆退下了。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太皇太后捏了捏眉心,心里头不知是何滋味。
许嬷嬷替她揉太阳穴,她恨恨道:“你说李珣怎么就不是我亲生的呢?”
许嬷嬷:“……”
太皇太后不痛快道:“此人真是深得武帝真传,父子俩玩弄权术炉火纯青。我现在失悔不已,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留他活口,放任他在昭妃手里苟活下来。”
许嬷嬷:“老祖宗失悔已经来不及了,唯今之际,得想法把事情平息下来。”又道,“陛下年轻气盛,晋王等百官逼他查办亲娘舅,定然是不允的。老祖宗得去周旋,莫要因此而寒了百官的心,落下非议。”
太皇太后抱手沉默。
她心里头到底还是不痛快,说道:“既然跪都跪了,那便让他们跪个够,别以为捧着个血书就能震住皇室。”
这一跪,便持续到正午。
年纪稍大的承受不住寒冷,有人晕厥过去,也有人苦苦支撑。
李珣捧着血书一动不动,常年累月的军营生涯造就出他非同寻常的坚韧耐力,哪怕全身都跪得麻木了,仍旧傲然挺立。
不少人对他暗暗钦佩。
直到下午未时,太皇太后才来永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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