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林文德五年流徒,我保他在流徒期间性命无恙。林府家产抄没,我给你留些糊口。亲眷不受罪名牵连,再有其他条件免谈。”顿了顿,“你既然这般倔,我便要看看你怎么守住林家。”
林秋曼笑了笑,“这交易挺好,奴未损分毫便保全了林家,也不算亏。”
李珣一言难尽,“林二娘你是不是缺心眼?”
林秋曼嘲弄道:“殿下所言极是,奴若心思太细,只怕早就受不了这肮脏世道了。可是奴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适应得快,接受得也快,兴许哪天扛不住被奴化了,殿下反而还奇怪了呢。”
不知怎么的,这话李珣听着很不是滋味。
他明明是带着报复心磋磨她的,就想看到她低头服软的样子。
真到她露出软弱时,他反而不舒服,一点征服的快感都没有,甚至很讨厌。
见他久久没有回应,林秋曼疲惫问:“殿下还有其他吩咐吗,若没有了,奴想回去了,阿娘还在等着,奴不想让她担心。”
李珣:“再陪我一会儿。”
林秋曼温顺地缩在他的怀里。
李珣幽幽道:“有时候我可恨你了,恨你彻骨,可有时候又喜欢你到骨子里头,恨不得与你生死同穴。”
林秋曼失笑,也回敬他道:“有时候奴也很厌憎殿下,厌憎殿下自以为是,可有时候奴又想攀附殿下的权势,奉承讨好,奴也很为难啊。”
李珣把她箍紧了些,质问道:“我如何自以为是了?”
林秋曼不客气道:“仗势欺人。”
李珣很是不屑,“看来林家还是把你护得太好,你若像我儿时那般如履薄冰,便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仗势欺人。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随时都会死人的。”停顿片刻,“当时我可还是皇嗣的身份哪。”
林秋曼愣住。
李珣轻吻她的耳垂,温言道:“我若真要仗势欺人,你林家早就完了,你林二娘早成了一堆白骨,明白吗?”
这话把林秋曼说得心凉了半截。
李珣与她十指紧扣,亲昵地蹭她的脸庞,“来服侍我,心里头委屈,是吧?”
林秋曼淡淡道:“不委屈,自个选的路,跪着也要走。”
李珣的眼底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口是心非,你心里头指不定骂我卑鄙,骂我落井下石。”
林秋曼偏过头看他,“骂你管用吗?”
李珣:“不管用,你林家又不是我弹劾的,又不是我李珣跟你过不去,是你自己上门求我,难不成还期盼我当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林秋曼被逗笑了,倒觉得他有几分幽默,“你不是君子,还没到那个境界。”
李珣轻轻嗅她颈项间的馨香,呢喃道:“我是色中饿鬼,贪你的色,贪你的身,以前还贪你的心,现在我悟透了,被你扎得遍体鳞伤,也不想要了。”
林秋曼听得有意思,眼神在黑暗中闪烁,“殿下若早有这般觉悟,何至于闹到如今的地步?”
这话李珣听不明白,没有说话。
林秋曼轻抚他的面庞,冷心冷肺道:“以前殿下想贪二娘的心,于是想把二娘囚于金笼独赏。可是二娘是个没心的人,现在殿下想通了,只要人不要心了,这样不挺好的吗?嫖-客与娼-妓,各取所需,互不相欠,何必要掺杂情爱,非要把关系上升到婚姻的层次呢?”
听完这番言语,李珣的心被刺得生疼,“你当真是这般看待你我二人关系的,连牌坊都不立了?”
林秋曼轻吻他的唇,“从来如此,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李珣一把推开她,嫌弃道:“脏。”
林秋曼笑了起来,“嫖-客与娼-妓,谁也别嫌谁,都脏。”又道,“你用权势取我身子,我卖身求你权势,谁又比谁高贵呢,嗯?”
李珣没有说话,他是被她彻底搞郁闷了。
林秋曼缓缓起身,边穿衣裳边道:“殿下还有其他吩咐吗,没有的话,二娘可要走了。”
“你滚!”
林秋曼笑笑不语,她巴不得滚呢。
穿好衣裳,捡起发簪松松绾了个髻,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时,似想起了什么,她扭头,打趣道:“明日还来吗,恩客?”
李珣被“恩客”二字刺激到了,懊恼地捡起榻上的枕头用力朝她砸去,被她机敏地躲开了。
他恶毒道:“政事堂天天都能上,你林二娘却不是天天都能上的。”
这话极具侮辱性,林秋曼却不在意,回怼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殿下可得悠着点。”
“林二娘!”
林秋曼哈哈笑了起来,把李珣给彻底气坏了。
第149章 名场面:三天2……
出了书房, 林秋曼丝毫没露出求人者的软弱姿态,完全是一副熟门熟路的无所畏惧。
如果说以前还会在李珣面前立块牌坊,扯块遮羞布, 那现在经过了林文德的事, 她已经彻底放开了。
用嫖-客与娼-妓来诠释她跟李珣的这段关系,挺好, 也合情合理。
莲心见她面色平静,也没有吭声, 只是默默地扶着她出府。
回到平春苑天色完全黑透, 张氏提着灯笼站在门口眼巴巴等人。
见到主仆回来, 她赶忙去瞧林秋曼, 看她有没有伤着。
林秋曼知道她担忧,摆手道:“我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