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曼辩道:“殿下所谓的律法保护是指男性权益,于女郎而言,微乎其微。”
李珣两手放到桌上,十指交叉,“如果这个世道是女郎掌权,女郎在外拼搏求存,女郎上前线打仗,那律法同样保护的是女郎的权益,于男性而言,微乎其微。”
林秋曼被噎住了。
李珣的直男思维在此刻占据了上风,“谁有本事,律法保护的就是谁的权益。弱肉强食不仅仅只存在于动物身上,想要获得平等,就得靠自己去争取,无论男女,而不是靠强者施舍。”
林秋曼表情严肃地盯着他,“士农工商,不也分了三六九等吗?”
李珣:“士子,读书人,治国需要的就是读书人。饱读诗书才能明事理,辩是非。这群人是未来国家的掌舵者,地位尊贵,有什么不对吗?”
林秋曼:“……”
李珣:“农,乃国之根本,底层最容易实操,只要有劳力即可。这类人养百姓,养将士,于国家的贡献而言,排在第二有什么不妥吗?”
林秋曼:“……”
李珣再道:“且不说手艺人,就拿商贾来说,他们赚取的是倒卖营生,既可以滋生出经贸繁荣,同时也是祸根。商贾素来重利,倘若形成垄断一家独大,于国而言,必定是灾难。官府是会出手干扰的,容不得他们放肆。”又道,“换句话来说,倘若商人能治国,那他们的排位自然在第一。谁行,谁上。”
林秋曼:“依奴看,殿下所推崇的就是弱肉强食的治国理念。”
“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之道,只有你足够强,你才有机会去施舍,只有你足够有本事,才能让人臣服,受你驱使。”
林秋曼不想再跟他讨论平等这个话题了,她觉得再继续探讨下去她很有可能被他洗脑,因为他的理念就是——你行你上。
只要你有本事,每个人都可以上位。
这也是一种平等。
但于大多数而言是没有这个本事的,林秋曼到底不服气,嘀咕道:“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珣抬眸睇她,“我怎么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林秋曼:“这世道,人从一出生就分了三六九等,起点意味着资源供给,有的人一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而有的人却衣不蔽体。殿下的出生起点一开始就站在高位,所获得的皆是最好的,所以才敢说你行你上。但大多数人都是平头百姓,若想往上,必会付出百倍艰辛。”
李珣鄙视道:“你这是嫉妒,若要刨根问底,我大陈的基业也是李家祖祖辈辈拼了血汗打下来的。我是李家子孙,得祖辈荫庇,有什么不妥吗?”又道,“现在往上攀爬的门路可多了,科举,参军,只要有志气有毅力,就有机会。”
林秋曼无法反驳他的理直气壮,他继续说道:“你若入了王府,给我生下子嗣,他仍旧可以获得父辈荫庇。这就是为什么钟鼎世家喜欢联姻的缘故,皆为家族后辈,长盛不衰。”
林秋曼好奇问:“那殿下为何不联姻巩固地位?”
李珣轻蔑道:“你觉得我有这个需求吗?”
林秋曼再次露出想掐死他的表情,偏偏那厮就有理直气壮的底气,就算他混账,也混账得理直气壮。
李珣朝她抛下诱饵,“入王府,给我延后,林家鸡犬升天,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林秋曼伸长了脖子,“若是有朝一日你我两看相厌,殿下又当如何待奴?”
李珣愣住,他似乎根本就没想过这个。
林秋曼也没过多探讨,怕惹得他不快,转移话题道:“奴有些渴,劳烦嬷嬷倒杯水来。”
吴嬷嬷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这顿饭吃得虎头蛇尾。
各自散去后,李珣到书房坐了会儿。
吴嬷嬷端来参茶,说道:“想不到林二娘肚子里还装了不少东西。”
李珣哼了一声,“你信她那些鬼话,还蓬莱岛,忽悠我是三岁小儿呢。”又道,“这世道哪有什么平等,若有平等,当初我何故卖命,只躺着就好了,反正大家都一样。”
抿了一口参茶,李珣继续说道:“有的时候我很想掰开她的脑子看看里头都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何跟世家女郎装的完全不一样。”
吴嬷嬷失笑,“也正是因为不一样,所以才讨郎君喜欢呀。”
李珣:“……”
无法反驳!
他若有所思地放下碗,愈发觉得自己矛盾,他既希望她像世家女那样安于后宅哄他开心,又害怕她丧失了那种能吸引他的特质。
李珣觉得很为难。
她若听话,又没了情趣乐子;若不听话,他又要被折腾磋磨。
要么折腾她,要么磋磨他,实在叫人为难。
也许宋致远说得不错,两个人风马牛不相及,压根就不是一条道儿上的人。
可是他就爱这一口,他就喜欢林二娘那种女人,每一天都新鲜有趣,每一天都刺激。
没有奉承,只有相互试探,相互揣摩,谁也吃不准谁的心思。
有时候他会像被猫抓那样心痒难耐,有时候又厌烦,有时候又欢喜,各种情绪反复横跳,令人沉迷其中。
那种感觉很奇妙,李珣有些上头。
原本林秋曼以为那厮会老实,结果睡到半夜李珣跑来钻她的被窝,搞得跟偷情一样,黏人得紧。
湿-热的吻落到身上,林秋曼破天荒地想起方圆十里都认可的老实人马大郎为什么要私通了,真他娘的刺激!
翌日天明,怀中抱着温香软玉,李珣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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