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仔细打量她, 确认没有损伤,悬挂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几人进院子,周氏听到声响, 忙出来接迎。
浴桶已经备好,林秋曼一回来就去沐浴。
张氏端来避子汤, 她痛快地一饮而尽。
见到她身上落下的痕迹, 周氏红了眼眶。
林秋曼感到不解, 困惑问:“阿娘怎么了?”
周氏拿袖子擦眼道:“阿娘瞧着心疼。”
林秋曼失笑, “心疼什么呀, 我没伤分毫回来, 就已经不错了。”又道, “大哥贪了一幅字,我跟晋王达成了交易,我进府陪他三天, 他保大哥的命,但五年流徒是跑不了的。”
周氏揪心道:“要五年流徒吗?山高路远的,他哪受得住啊。”
林秋曼:“那也是他自找的,韩家搞他,晋王保他在流放期间性命无虞已然不错了。你还想要什么,官复原职吗?”
周氏闭嘴。
林秋曼又道:“这事原本是亲眷连坐的,现在林家所有亲眷都不会受到牵连。但林府的家产是要抄没给国库的,所以往后我们会很穷很穷,阿娘要节衣缩食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周氏默默垂泪,叹道:“家虽破了,好歹人还没亡。”
林秋曼:“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周氏忧心忡忡问:“晋王没要求你进府吗?”
林秋曼像听到了笑话般,嘲讽道:“当初他拿正妻的分位求我入府,我拒绝了,现在我是罪臣亲眷,阿娘还盼着人家一片痴心不改啊?”
周氏窘迫得无地自容。
林秋曼语重心长,“阿娘,人都是要脸皮的,晋王要脸,我也要脸。如今我二人的关系就是嫖-客与娼-妓,他拿权势取我身子,我卖身给权势,谁也不欠谁。这样挺好的,他自在,我也自在,你还瞎想些什么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已经是他做的最大让步,我做的最大努力了。”又道,“往后韩家还会继续搞林家,我以后再借力打力试试,若没法治,那咱们都跟着完蛋吧。”
“这……”
“你们自个儿搞出来的,谁叫你们当初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攀韩家的亲,该。”
周氏急得说不出话来。
林秋曼又道:“往后两个孩子你跟阿姐替我管好,我收拾烂摊子是有底线的,一个糟心爹,两个糟心娃,逼急了直接打死他们。”
周氏听得皱眉,“你别说狠话,我仔细看管着他们就是。”
林秋曼冷酷道:“他们自己的亲娘都不要了,我这个做姑母的是没有义务去养的,更何况我跟他们的亲爹还曾发生过冲突,我是不会投入太多感情到他们身上的,希望阿娘你能明白。”
周氏点头,“明白。”
林秋曼从浴桶里起来,擦身穿衣。
张氏把吃食送进屋里,也不知是饿坏了还是其他,她狼吞虎咽。
张氏瞧得心疼,忙道:“小娘子慢着点,小心烫。”
林秋曼吃着吃着,忽然有些心酸,“张妈妈我想哭,以后得过穷日子了,很穷的那种。”
张氏:“……”
林秋曼:“还得养两个娃。”
张氏:“……”
林秋曼不由得想起了现代社畜,供房养车养娃四个老人加两个大人……现在她成了古代社畜。
上一世她是在工作台上猝死来的,这一世说不定又是这种死法。
想到此,吃到嘴里的饭一点都不香了。
她默默地摸了摸头发,发量很多,还没开始秃,很好。
只要不秃就行。
林秋曼又重新打起精神。
也幸亏前生被社会毒打过,不像周氏那些后宅妇,遇到一点事情就方寸大乱。只要她在李珣跟前苟过三天,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林秋曼又盲目乐观起来。
在她缺根筋的精神世界里,只要有命在,就没有什么是苟不过去的,就是时间长短而已。
晚上她睡得死沉,隔壁街的李珣却彻夜未眠,他是实实在在被林二娘给刺激到了。
嫖-客与娼-妓。
说到底,在她眼里,他们的关系仅仅如此。
如果说先前他还对她抱有幻想,那现在则是彻底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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