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上挂了六只笼子,里头的鸟雀全都被他放了。
养家的雀儿,放出去总会回来的,有恃无恐。
林二娘亦是如此,再傲的人,也有卑躬屈膝的那一天。
家奴取来胰子供他净手,李珣认真地清洗,随后拿干净帕子擦干。
回到书房,老陈送来茶水,他摘下官帽,做了个手势,老陈退下了。
片刻后,吴嬷嬷把林秋曼领了过来。
李珣站在窗前理袖子,扭头瞥了一眼。
林秋曼心里头明明有些退缩,但架不住局势,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书房行福身礼。
吴嬷嬷关门退了出去。
李珣慢条斯理地把窗户掩下,林秋曼没有吭声,只垂首不语。
两人僵持了半晌后,李珣似想起了什么,缓缓说道:“年前,郭太后,好像就是在你那个位置跪着求我放了她娘家。”
听到这话,林秋曼猛地抬头,看到李珣正歪着头盯着她打量。
那种眼神带着赤-裸-裸的侵犯,一个男人对女人侵犯。
她不安地低下头,特别讨厌现在两人的立场,因为她是没法挺直腰板的。
见她沉默,李珣觉得有趣,嘲讽道:“你平日里伶牙俐齿,现在怎么哑巴了?”
林秋曼咬咬牙,跪了下去,额头贴着地道:“奴恳请殿下保兄长林文德一命。”
李珣盯着她看了会儿,蹲下身道:“你抬起头来我瞧瞧。”
林秋曼依言抬头,不愿触碰他的目光,窝囊地回避了。
李珣更觉趣味,揶揄道:“林二娘,你也有今天。”
林秋曼沉默不语。
李珣缓缓起身,淡淡道:“你兄长知法犯法,我凭什么要保他性命?”
林秋曼急急道:“他虽然触犯律法,但罪不至死,至少林家并不清楚他到底贪了什么。”
李珣背着手睥睨她,“有人跟你指点过?”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罪不至死?”
“秦郎中是奴姐夫,从他那里打听了一些消息,但近两年府里根本就没有外账进来,可见兄长贪的不是钱银,应是物什。”
李珣走到书架前,从中取出一卷字画,说道:“你兄长很有眼光,当初我为了宋致远的柳公孤本,用枣红马去套取,结果输了。”
林秋曼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
李珣朝她晃了晃手中的字画,“这是柳公临死前的绝笔,我寻了许久,不想竟落到了他的手里。”
林秋曼很想骂脏话,“就贪了这个?”
李珣点头,“就为了这个,值好几匹枣红马呢。”
林秋曼:“……”
李珣嫌弃道:“你是俗物,不懂字画玉器,跟你这种人说了你也不理解。喜欢柳公字的人如获至宝,不屑之人视如敝屣,可见你兄长是喜爱至极的。”
林秋曼没有吭声。
李珣继续说道:“当时有人不识货拿着这东西贿赂他走郭戎那里的门路,他收了东西允了。我可得好好感谢他爱护得好,没弄损了。”
林秋曼试探问:“殿下能保他的性命吗?”
李珣放好字画,好整以暇道:“我可不会做亏本生意,你拿什么条件来交换,嗯?”
林秋曼垂首不语,李珣背靠桌案,双手抱胸,一身紫袍章服官威范儿十足。
他露出猎人诱捕猎物的眼神打量她,兴致盎然道:“当初郭太后来求我时,什么条件都允,你呢,你拿什么条件来求我?”
林秋曼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那可是你大嫂。”
李珣轻轻笑了起来,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轻佻道:“我对人-妻没什么兴趣,但你林二娘这副身子,我倒还没厌倦。”
林秋曼缩了缩脖子。
李珣缓缓朝她走了上前。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其他原因,她临阵退缩想跑。
李珣快步阻拦到她面前,抿嘴笑道:“送上门来的东西,岂有轻易放掉的道理?”
林秋曼后退两步,有些恐慌道:“奴后悔了。”
李珣步步逼近,“我可等了你好些天,林文德触犯律法,官员家属是要连坐的,若不是等着你上门求我,我岂会把事情压到至今?”
听到连坐,林秋曼心里头愈发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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