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插话道:“你俩先别急着怼,接着说,这案子我爱听。”
林秋曼继续讲述,听得华阳痛快不已。
李珣虽然嘴上不饶人,心里头还是有几分赞赏的。
林秋曼讲完案子,似想起了什么,说道:“今儿上午齐家大嫂给奴送了两只鹅来,奴瞧着好看,养在院子里了,大长公主若是不喜,便做烧子鹅吃。”
华阳笑道:“你爱养什么都行,反正不是我住。”
林秋曼感到无比快慰,又看向李珣道:“上回奴把院子归还给殿下,不知殿下可去验收过?”
李珣自顾端起茶碗,不想跟她说话。
林秋曼撇了撇嘴。
两人经过上回闹翻后,相处起来始终别扭尴尬。
李珣心里头装着心事,没坐多久便离开了。
在回府的路上他不痛快地摩挲着掌心的那道伤痕,满脑子都是林二娘跟何世安相处的那一幕,有说有笑,轻松自在。
那种状态是跟他不曾有过的,皆因他的身份划下了一道坎,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想到此,李珣的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他从未想过,原来有一天他也会去嫉妒一个平民百姓。
这是非常可笑且无法理解的。
李珣感到不可思议,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
回到府里后,他独自在书房里待了会儿。
老陈在外头忧心忡忡,吴嬷嬷小声问道:“郎君在华阳馆碰到林二娘了?”
老陈点头。
吴嬷嬷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老陈抱着手,“我近些日头发都愁白不少。”又道,“有时候我倒宁愿郎君是个风流人,不必专情伤人伤己。”
吴嬷嬷破罐子破摔,“该跟他爹学学,收了一堆后宫,对谁都有情,对谁都无情,这样才伤不着自己。”
房门冷不防被打开,李珣站在门口瞅着二人,“你俩嘀咕什么呢?”
老陈干笑,“没嘀咕什么。”
吴嬷嬷正色道:“老奴见郎君成日里心烦,不若送两个姑娘进府给郎君解解闷?”
李珣:“……”
老陈:“说不定其他娘子会更好呢?”
李珣瞅着他俩看了许久,虽然知道二人是关心自己,但那种心理上的代沟真的是无法开解的。
他语气不善道:“我想睡谁就睡谁,不是让别人来睡我的,陈叔明白吗?”
“……”
“你们明知我想要的,却弄赝品来忽悠我,我为什么要奉献自己让替代品白白睡了去?”
“……”
二人被这话问住了。
李珣心烦道:“瞎出些什么馊主意,如果睡女人就能让我把这坎给翻过去,我何至于跟自己过不去?”
吴嬷嬷:“可是郎君这样也不是个法子,老奴瞅着心疼。”
李珣:“我自己会走出来,你俩别在门口嘀咕了。”
二人没有办法,只得退了下去。
李珣把房门关上,回到榻上躺了会儿。
他闭上眼,任由思绪疯长,企图用直男思维去分析他为什么会被林二娘吸引。
他喜欢她什么呢?
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还是恣意妄为的横冲直撞?
亦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铮铮傲骨?
李珣试图找到原因从困局中走出去,结果他反而把自己给困住了,因为他越分析林二娘这个人,就越发现她完全活成了他理想中的样子。
她跟他完全是背道而驰。
他重礼守节,她无视礼教;他心中有森严等级,她却毫无士族门户偏见;他克己慎行谨小慎微,她无所畏惧胆大妄为;他如皎似月活在别人的眼里,她我行我素活在自己手里。
她就如同他的镜子。
镜子外的人循规蹈矩,镜子里的人叛逆妄为。
她恣意洒脱,活出了他想要的那种生活态度。
那是属于李兰生的态度,被隐藏在阴暗角落里不敢出来见人的李兰生。
而矛盾的是,他却在用李珣的礼仪教条去禁锢她,想把她变成第二个李兰生,掩护在李珣的羽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