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方才这般恨周娘子,现在人家成全你了,怎么又不乐意了?”
林秋曼道:“只怕是因为诬告不成改了主意了。”
这话把许俊气着了,扭头看她道:“林二娘你休得狂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地里瞎出馊主意坑我!”
林秋曼双手抱胸,“奴真是冤枉啊,大家来评评理,明明是许郎君自己不占理,反倒怨起旁人来,让奴说什么好呢?”
旁人附和道:“依某看呐,许郎君还当不住那无根的顾郎君,他虽然卑贱,却比你有骨气多了,他反倒像个男人,你却连个玩意儿都不如。明明是陪了你十三载的糟糠妻,说休就休,说污蔑就污蔑,把人当成什么了?”
“是啊,简直欺人太甚!”
“我说周娘子,许郎君不愿和离就不和离,日日给他戴绿帽子气死他,让他光宗耀祖!”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马县令拍惊堂木,“肃静!肃静!”
众人噤声。
马县令捋胡子道:“许俊,顾明哲因你而触柱以死明志,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便背了人命官司,你可知罪?”
许俊面色平静道:“知罪。”
马县令又道:“你状告周氏与顾明哲私通,如今本官亲自查验过顾明哲,他是无根之人,且还以死明志。你并没有二人捉奸在床的证据,故本官认为,二人私通证据不足,并不成立。”
底下有人赞道:“明府说得好,公道自在人心,大伙都看着呢!”
马县令做了个手势,问许俊道:“你可服气?”
许俊沉默许久才点头道:“服气。”
马县令:“先前你休妻的理由是周氏犯了七出之淫佚,如今证据不足,你是没有资格休妻的,你是否认可?”
许俊:“认可。”
周娘子急道:“明府,奴有话要说!”
马县令拍惊堂木,“本官问许俊话,周氏你休得插言。”又道,“许俊你状告周氏与顾明哲私通,且没有证据,便属于诬告。根据我大陈律法,是要挨板子的,你可认罪?”
许俊咬牙道:“认!”
马县令:“顾明哲因你而伤,不论他是生是死,所产生的医资皆由你承担,你是否认可?”
许俊:“认可。”
马县令:“好,那咱们接下来再掰扯周氏要与你和离的诉求。”当即看向周娘子,问道,“周氏你提出与许俊和离的依据是什么?”
周娘子愤然道:“许俊诬告奴与顾郎君私通,毁奴声誉,且纳八房妾室磋磨奴,奴不堪受辱,不愿再与他过了。”
马县令沉吟片刻,方道:“许俊诬告,他已经认罪,是会受到惩罚的。你受损的声誉,我已经替你洗清,若因此而要求本官判和离,是站不住理的。”又道,“许俊纳八房妾室,此乃家事,《陈律》没有规定男人不准纳妾,也未曾限制数量,你若因这个原因和离,也是不占理的。”
许俊忙道:“许某可以将所有姬妾打发出府,不再纳妾。”
周娘子怒道:“我信你的鬼话!”
许俊愠恼不已,“你自个儿清楚我因何搞的这一出!”
马县令拍惊堂木,“周氏,你若要和离,需得拿出足够的理由证据来说服本官,若不然,本官是不会判你二人和离的。”
周娘子不说话,先前只想着怎么打赢休妻的官司,倒从未想过和离的理由。皆因顾明哲以死明志把她气得失去理智,这才不顾后果想要摆脱许俊。
哪曾想那厮却怎么都不愿和离,非得跟她耗着。
见她久久不语,马县令问道:“周氏你还有何诉求?”
周娘子回过神儿,细细想了想,和离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便道:“暂且没有。”
许俊暗暗松了口气。
马县令:“那这起休妻案就到此为止。”
许俊诬告,被当场杖六十,打得皮开肉绽。
他原本还有一年徒刑的,后来花钱疏通关系免了,这都是后话。
顾明哲触柱昏迷不醒,马县令有些担忧,倘若此人死在公堂上,他难辞其咎。
案子结了,围观的众人渐渐散去,周娘子频频向后堂看。
林秋曼冲她招手道:“周娘子!”
周娘子回过神儿,林秋曼道:“我有话要同你说。”
周娘子忧心忡忡地离开了公堂,二人到外面,林秋曼拉她的手,“这里不方便,去马车里说。”
周娘子:“可是顾郎君……”
林秋曼压低声音,“苦肉计罢了,他有分寸的。”
周娘子吃了一惊,林秋曼冲她眨了眨眼,她欲言又止。
林秋曼道:“咱们先找个地方,我仔细把这事跟你说说。”
周娘子应声好,二人去了附近的茶楼,要了一间包厢。
待跑堂小二送来茶水糕点后,林秋曼冲莲心使眼色,她出去看门。
周娘子到底心神不宁,忐忑道:“我很怕顾郎出事。”
林秋曼握住她的手,宽慰道:“你莫要担心,触柱以死明志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那就是个苦肉计,用来煽动哄骗马县令和许俊,堵他们的嘴,让他们无话可说的。”
周娘子困惑道:“为何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