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曼自嘲道:“阿娘也说我太天真,天真便天真吧,守着一颗诚心总比被人糟践来得好。”又道,“被韩三郎磋磨了三年,女子尊严被践踏得体无完肤,倘若再遇到这样的郎君,便真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说起韩三郎,我倒有句话想问你。”
“大长公主请说。”
“那韩三郎当真不举?”
林秋曼怔住,当着晋王的面谈论前夫举不举的问题……也太难为情了吧。
华阳也意识到不妥,说道:“他什么都听不到,你甭管他。”
李珣:“……”
眼观鼻,鼻观心,稳如老狗。
林秋曼尴尬地拿手帕轻轻咳了两声,默默摇头。
华阳不可思议道:“那就怪了,你这模样生得顶好,韩三郎莫不是眼瞎了?”
林秋曼沉吟片刻,方道:“这事说来话长了。”
当即把韩三郎与苏小小的纠缠娓娓道了出来,听得华阳唏嘘不已,点评道:“看不出来韩三郎倒是个有情义的人。”
“他确实有情义,只是他的情义却害苦了二娘。”
“我还听说你写下思过书后韩家曾上门求和,既然他把苏小小打发了,也愿意回头,你为何还要闹到公堂上?”
“不瞒大长公主,二娘曾被此人逼得投过一次湖,既然彻底寒了心,又岂有回头的道理。”
华阳缓缓点头,“确也如此。”又道,“那卫家上门提亲,你为何又拒绝了?”
“宁为穷□□,不做富人妾,进了卫家,指不定又是一场黄粱梦,二娘可经不起这般折腾了。”
听了她的言语,华阳恍然大悟,“我还正奇怪呢,心想平阳侯竟然愿意接纳你入门,原来是作妾。”顿了顿,“不过以你目前的情形,进卫家作妾倒也不算是委屈,更何况是世子的妾。你此番作为,家中长辈难道没有言语?”
“自然是有的,这不,昨儿将二娘赶了出来,任我自生自灭了。”说到这里,林秋曼抿嘴笑了起来,不知是何滋味。
华阳很是吃惊,“都被逐出家门了,你还笑得出?”
林秋曼不以为意,“抛头露面也总比作妾好。”又道,“困在那四方宅院里,总少不了这些烦恼,还不如出来自立门户,看看这外头的世界。”
华阳失笑,“你呀你,实在是天真。好好的士族娘子,非得落到个抛头露面的下场,待你在外面吃尽苦头,总是会回去的。”
“倒也未必,有嫁妆傍身,暂且还能挥霍两天。”
这话把华阳逗笑了,连李珣都勾了勾嘴角。
华阳愈发觉得跟她聊得来,又戏谑道:“你这般叛逆,你母亲就放心让你把嫁妆全盘拿走?”
“管着呢,只给了二娘一个落脚的地方,两间商铺的租子和一些零碎,其他的甭想。”
“在哪里落脚?”
“夕水街的东家院儿。”
“夕水街啊,鱼龙混杂的,你一个小娘子住那儿他们放心得下?”
“嗐,也不怕大长公主笑话,从二娘被休妻回府,没有哪一日不是闹得鸡犬不宁。阿娘兴许也被我折腾得乏了,现在放任我胡作非为,不想再管了。”
华阳掩嘴轻笑,损她道:“也是,谁家要是摊上你这样的小娘子,也不容易。”停顿片刻,“不过你一人住在夕水街实在不妥,从小娇生惯养在后宅,却要出入市井,模样又生得俊,总会遭人惦记。”
林秋曼没有说话,她暂时还没考虑过这些。
华阳沉思片刻,忽然看向李珣,说道:“五郎,你在正南门那边不是有一座两进的宅院吗,好像是空置着,要不就卖我个人情,把它租典给林二娘置身,也算是做件好事?”
李珣愣住。
林秋曼忙道:“这怎么使得!”
华阳道:“怎么使不得,正南门地段好,治安也好,你一个小娘子出入那里也安全得多。”说罢又问李珣,“五郎以为如何?”
林秋曼竖起耳朵,内心有些小激动,租典晋王的宅院,这算不算攀亲带故?
珠帘后的人沉默了许久,才淡淡道:“随阿姐处置。”
华阳做主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一年给他十两银子打发便罢了。”
林秋曼简直受宠若惊,忙推托道:“二娘实在难为情,去正南门已经是占了晋王殿下的便宜,万不能再……”
“说十两就十两,他田产多着呢,不缺你这点银子。”
李珣:“……”
默默地扭头望着湖面上洒落下来的细密春雨,心情跟水面上的波纹涌动,有些微妙。
林秋曼得了便宜,赶紧起身冲帘子后的大佛行福身礼以示感谢。
不料珠帘响动,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挑起帘子。
林秋曼生了豹子胆,忍不住看了大佛一眼。
李珣也在瞧她,两人的视线触碰,林秋曼的内心嗷嗷直叫,美色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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