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分寸,别伤了人。”喻安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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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深墨做梦溺水惊醒,不见喻安卿的身影,身侧的空位置连被褥都是凉的。
他揉揉眼睛,披了外衣出门,恰好迎见喻安卿手持玉箫回来。
瓮声瓮气地问道:“大半夜吹箫,心情不好吗?”
喻安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醒了?”
程深墨打了个哈欠,说道:“梦见自己淹死了。”
喻安卿捏住他的面颊,恶狠狠道:“胡说八道,没个忌讳。”
“哈哈哈哈哈……”程深墨不以为然,扑进喻安卿的怀里。
喻安卿一身夜露凉气,激得他起了鸡皮疙瘩,“你这吹了多久的风,冷死了。”
喻安卿推开他,不想良姜冻到。偏偏良姜似只小狗崽,明明喊着冷,仍旧一个劲地往他怀里拱,让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我给你暖暖。”程深墨不满地撇嘴,“干嘛往外推我?我要亲亲抱抱。”
喻安卿拥着人回到床上,扣在怀里,亲得人无法呼吸,只能小声呜咽表示抗议。
“良姜哥哥,你喜欢我什么?”喻安卿轻声问道,揉.捏程深墨肉呼呼的耳垂。
程深墨浑身软软绵绵,乖乖回道:“喜欢你很多很多,尤其长得好看,嘿嘿。”
喻安卿眼神闪烁:“那我如果不是你认为的样子,你会喜欢我吗?”
“什么样子?”程深墨睫毛扑闪闪,好奇地问道。
“比如我熟悉各种严刑拷问的手段,比如……我会杀人,是个阴狠毒辣的人。”喻安卿嗓音低沉,徐徐说道。
程深墨吓得抖了抖身子,尴尬笑道:“你那么善良又柔软,不要吓我啦。”
他的安卿可是书里最纯洁善良的小白兔呢。
喻安卿的心坠了坠,低垂敛眸,掩去眸中的惊慌。
轻笑道:“是啊,吓你的呢,白夜不睡觉到处跑,可是会被杀掉的。”
如果良姜不喜欢,那么良姜不需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别说了,我晚上不起夜就是。”程深墨嘟囔着表示抗议。
“真乖。”喻安卿亲亲他的额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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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议事房。
喻安卿向唐皇汇报秋猎日暗阁的作战策略,最后总结道:“当场擒获,再详细审问。据臣查明,奚无记确是为先太子的遗孤,此举意欲夺取武侯府的兵权,掌握皇宫禁军,实属谋逆重罪。”
唐皇听罢,将手侧的一叠干果递到喻安卿手里:“这是波斯进贡的偏桃果,肉酸涩,不能食用,没想到孕育的核仁倒是甘甜,十分美味。”
喻安卿无甚表情地捏住一颗。
皇上:“今早有个叫管逸的侍卫非要来见朕,说昨夜遇到一群歹人,拷问他是否推程大夫入水。他记得主谋之人手持一把细细长长的剑,剑柄是玉质的。安卿,怎会如此不小心呢?留下如此鲜明的证据。”
喻安卿微顿,继续捏了核仁放入口中。九节玉箫内藏了一柄细剑,这是师父传给他的武器。知晓的人不多,其中便有皇上。
皇上笑了笑,继续道:“我把人给处决了。”
喻安卿瞳仁紧缩,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皇上。
“既答应了不可泄露,转头便告密,这等背信之人留着也无用。”皇上平淡地说道。
喻安卿垂在袖中的双拳紧紧握住,大周的明君轻易地杀害了一名无辜的侍卫,警告他擅用暗阁的下场,也是在告诉他,饶恕他这一次。
喻安卿从未想要无辜者为他受累,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臣知晓了。”喻安卿张了张嘴,回话道。
唐皇点点头,走到他面前,捏了颗核仁放入喻安卿的手心,道:“先太子意外去世,没有留下任何子嗣,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当年朝中为谁继任太子吵得不可开交,朕虽贵为二皇子,到底不是先皇最宠爱的儿子。
先皇最是重视礼教,你娘亲身份低微,形势所迫,不能纳她。她当年假死出宫,朕不知晓,悲痛万分。等朕找到她,她没几日便遭遇横祸,没了性命。朕对于你们母子甚为亏欠。如今朕帝位稳固,已不惧朝臣口舌,想要恢复你的皇子身份,给予你荣华尊贵的安稳生活,你意下如何?”
喻安卿沉默地将核仁放入口中,尝不出丝毫的甜意。安稳的生活,意味着让他放弃暗阁,做个无用的皇子。
这就是皇上曾经口口声声对他说,娘亲是他“最爱的女人”。娘亲多年冤屈,仅仅得一句‘形势所迫不能纳’的辩解。
“不急,待平定乱匪后,再听你所言。”唐皇拍了拍喻安卿的肩膀。
大太监庆植前来禀告,韩小侯爷觐见。
喻安卿作揖道:“臣先行告退。”
“不用。宣侯爷觐见。”
唐皇话锋一转,笑道,“侯爷作饵,总得让他配合才是,以免出了差错。你保护侯爷那么久,也该让侯爷知晓谁是他真正的保护神。”
喻安卿脸色微变。暗阁首领身份向来严密,朝中无人知晓。皇上把他的真实身份告知韩缨,摆明是有意将他的暗阁首领身份公之于众。这样一来,百官忌恨,即便恢复皇子身份,也绝无官员支持他夺嫡。
其实,喻安卿本就无意于皇位,他一直渴望父亲迟来的道歉,告诉他,没有抛弃他们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