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确实便秘得厉害。
“我是大夫,师承名医。”程深墨故作高深一笑,手指虚画个圈,“你这个症状看似是臀下……其实不然。”
“怎么说?”喻泽清急急追问。
程深墨咳嗽一声,不缓不急地说道:“《景岳全书》在秘结篇有云‘凡下焦阳虚,则阳气不行,阳气不行,则不能传送而阴凝于下,此阳虚而阴结也。下焦阴虚,则精血枯燥,精血枯燥,则津液不到而肠脏干槁,此阴虚而阴结也’……”
喻泽清听得一头雾水,不耐烦道:“什么阴阴阳阳的,说人话!”
“人话就是……”程深墨反手握住喻安卿的手腕,大声吼道,“你肾虚!你不行!”
说罢,拉人就跑。
正值祭典,店内有不少前来买花的贵女妇人。听到此,憋不住了,一霎那间哄堂大笑,对着喻泽清指指点点。
喻泽清满面羞红,恼怒异常。
他反应极快,伸手一捞,拽住喻安卿长箫末端的青色流苏,用力一扯。
流苏断裂,玉龙符便要坠地。喻安卿背后仿佛长了眼睛,抬脚一踢,玉龙符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入手中,没有丝毫停顿,两人跑没了身影,留下一地破碎的流苏穗子,和气急败坏的国公府二公子。
程深墨拉着喻安卿,穿过人群,跑过好几条街,松了手。
“不行了,跑不动了。”程深墨喘着粗气道。
再看喻安卿,脸不红心不跳,这么热的天连滴汗都没有。
“你体力这么好啊,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喻安卿抿唇一笑,问道:“你是胡说,还是真的?”
“什么?”
“喻泽清,也就是国公府的二公子,你说他肾虚精亏。”喻安卿简直要好奇死了。
程深墨洋洋得意,晃晃脑袋:“我身为大夫,怎么会胡说呢?他确实便秘。只不过便秘之症病因很多,阳盛肺燥有可能,气虚阳衰也有可能,我只说了其中的一个有可能的病因罢了。”
“狡猾。”喻安卿满眼笑意。
程深墨异常灵活地扭动两下身躯,跺跺脚:“脚滑吗?脚一点都不滑啊。”
喻安卿:……
跑得又累又渴,两人就近在茶铺坐下。
喻安卿用绣帕擦干净座位,向茶家要了热水,烫洗干净茶碗,才慢悠悠地喝起茶。
程深墨:怪不得不喝我熬的粥,洁癖啊。
喻安卿睫毛微颤,不自在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矫情?不过是个入不了族谱的庶子,还在这穷讲究。”
美人蹙眉,他心痛。程深墨赶忙安慰:“俗话说病从口入,爱干净是好事。庶子又怎么样?我还是个父母不详的野种呢。”
程深墨表现得满不在乎,但是喻安卿的心脏骤然紧缩,又酸又麻的感觉充斥心扉。他不太会安慰人,绞尽脑汁,吐出一句话:“你不要这么说自己,你……很好。”
“你也是啊。”程深墨轻声道。
喻安卿忽的红了耳尖,无措地摆弄起手边的玉龙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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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如意成双
程深墨走到垂挂各色绣线的摊位,付一枚铜板,买回四条粗红绳。
“你的箫穗掉了,我重新给你编一个。”
程深墨指了指自己腰间的虎撑,用红色如意结串连。
“我当年学成出医,师父亲手给我编的。我给你编一个同款,挂玉龙环佩。”
他的手指翻飞,一条红绳很快被编成三叶草形状的结扣。
喻安卿出声道:“酢浆草结。”
“你知道啊?”程深墨有些诧异,喻安卿看起来就是十指不沾泥的贵公子,没想到还认识传统结扣。
喻安卿笑了笑:“我的娘亲是绣娘,我自然略懂一点。”
程深墨见喻安卿神色如常,对娘亲低微的身份,没有流露出任何自卑情绪。
安卿果然是个小天使呢。被欺负、被歧视,还能保持坚毅又善良的性格。
“酢浆草,田野地头常见的野草,嫩嫩绿绿的三片圆叶子,开着或紫或黄的花,因为有少量的毒性,牛羊吃得过多会中毒而死,所以在庄稼人看来,是没用的害草。
在大夫眼中,它却变成宝,有很好的药用价值,消肿散瘀,健胃止咳。在工匠看来,可以磨镜、擦铜器,增加光泽度。而绣娘们都知道,四个酢浆草结能够编成一个如意结。”
程深墨用四个酢浆草结编成完整的红色如意结,串上玉龙符,重新挂在喻安卿的长箫上。
“事事如意。”程深墨道。
喻安卿手指抚过如意结,心脏砰砰砰,小兔子跑进了他的心里,跳个不停。
他的绳结系于玉箫,兔子的绳结系于药铃,如意成双,有一种别样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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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祖生辰祭,百官齐聚集英殿,皇帝起酒,宴请朝臣。
殿前搭一座彩楼,舞者乐工于此处表演。
皇帝敬九盏御酒,每一敬,轮番上奇珍菜品,乐队、舞队表演皆不同。
九巡酒后,臣僚们戴上御赐的簪花回家,皇上亦摆驾回宫休息。休假正式开始,共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