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井龙一来到许岐山宅子的时候,恰好是大年初一,昨日年三十,白府因着白景时有事外出,过的极度简单,除了必要的鸡鸭鱼肉外,就剩几瓶好酒,白景文喝的少,倒是白墨山喝醉了,秦玉芮看着自己丈夫的样子,默默叹了口气。
而这口气,为的是白墨山的哥哥一家,从开战到现在,他大哥家,连影子都没看见,不知是躲难去了,还是死了。也难怪每到这个时候,白墨山就有些心里悲伤,毕竟血缘亲情摆在那,就算过去有过争吵,但依现在的情况,多一个亲人,总比少一个要好。
所以,她叹了口气。
白景文扶着自己的父亲上了楼,在进门前,白墨山突然对他说:“景文啊,你虽不是亲生的,但若是景时想一条道走到黑,白家还是得交给你。我不知道景时到底有没有为白家考虑过,若他坚持走自己的路,我也得早做打算,这世道,不管是谁,都应该好好打算打算了,毕竟一夜黄粱梦,就算底子再好,也有瞬间灰飞烟灭的可能!”
白景文一愣,有些不解,可随后便明白过来了。
“爸,景时有自己的打算,若是白家需要我,我拼尽全力,也会给白家一个安稳!”白景文说着,握紧了父亲的手。
自己从难民里被白墨山救出来的时候,他就想过,这条命就算再不值钱,但若白家需要,他一定会豁出去。世事无常,总要让自己的命有个归处。
白墨山听着,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开口道:“不需要说什么将命给我的话,我把你救出来,本就带着私心。这一点,你应该明白。只不过啊,景文,你和莎曼的事,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毕竟白家在商会有一席之地,你若真喜欢她,就得自己说服那些人。这事我持中立状态,不反对,也不赞成。你要是成了,我会替你高兴,若是不成,你自己得有其他打算。我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谢谢爸!”白景文说着,便扶着白墨山进了门,待他睡下后,又轻轻将门关上,下了楼。
秦玉芮看着他下来,又问道:“他睡了?”
白景文点点头,道:“嗯,睡了,妈,您放心吧!”
秦玉芮轻轻一笑,突然开口对他说道:“其实妈知道,莎曼人不错,对我们国人没有歧视。你若是真喜欢,说服你爸,自然能让她进来!”
白景文听着,却是笑了:“妈,爸不反对,也不赞成,要我自己说服商会的人。你多虑了!”
秦玉芮一愣,接着笑道:“原来墨山想通了啊!那就好,那就好!”
白景文点了点头,又起身去了外面。
“中井先生,这么早来我的宅子,是来拜中国年的吗?”许岐山坐在阳台上,脸色晦暗未明。
中井龙一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开口道:“是有一事向您请教!”
许岐山微微点头,点燃一支雪茄,看了看暖和的天色,低声道:“中井先生请说!”
中井龙一看了看阳台上的花草,淡淡道:“我们东瀛人在上海来去自如,先生是中国人,有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