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予打开电子门,一眼就看见倒在地上的人。
女人侧躺在地上, 湿漉漉的黑发散乱开来, 遮住了她半张脸。
身上只有一条沾水的浴巾,勉强盖住重要的部位,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被温泉水浸泡之后,如丝绸般柔滑细腻。
她紧阖着双眸, 眉心揪成一团, 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陆淮予漆黑的眼眸倏地一紧,向来的冷静自持在一瞬间消失无存。
原本应该刻在骨髓里的急救知识突然的想不起来, 脑子里只有无数可能的情况, 溺水,心脏骤停,室颤还是脑出血。
每一种都是他无法接受的可能。
简卿躺在地上, 晕眩感经久不散, 睁不开眼。
耳鸣声嗡嗡地响,夹杂着什么东西散落一地的声音。
远处是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急促又慌乱。
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急促。
她想张嘴却开不了口,仿佛灵魂和身体分离,意识被丢进了一个黑洞,隔绝了周遭所有的事物。
陆淮予跪在她旁边,拿手术刀从来极稳的手, 止不住地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寒意灌进五脏肺腑,快速地张合了两下手掌,想要放松手部的肌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两指触摸上她的颈动脉,检查心脏有没有停跳。
感受到冰凉的指腹触碰上她的脖颈。
简卿的呼吸一窒。
她想要动一动,身体却不受她的控制,沉沉地往下坠似的。
陆淮予的手依然抖得厉害,半天也摸不出心跳的律动,另一只手靠近她的鼻子,好像没有了呼吸。
大脑像是停止了思考,只剩下条件反射的动作,他迅速的把人放平,开始心肺复苏。
简卿感觉到自己被放平躺在地上,男人十指紧扣,在她的胸骨处按压。
隔着浴巾薄薄的布料,他的手掌宽厚温热,触上柔软的一团。
胸外心脏按压的速度很快,垂直向下,力道准确。
简卿脑子里没别的感觉,就只剩下疼。
疼是真疼。
肋骨像是断了一样。
狠不得立马跳起来打他。
耳鸣声和眩晕感正在慢慢的减弱。
但眼前还是一片的黑,她还睁不开眼,也动弹不得。
只能忍着一下一下胸口剧烈的疼痛。
当医生的,手法自然是专业,心肺复苏术做起来,每按一下都不手软,刚刚是肋骨断不了的程度。
本来有呼吸也要被他给按没了。
也不知道是被按了多少次,总算是停了下来。
没等简卿松一口气,又感觉到男人的一只手覆上她的额头向下压,另一只手抵着她的下颚向上抬。
她被迫仰起脖子,雪白的天鹅颈曲成漂亮的弧线,以一种献呈的姿势。
脑子里的一根弦倏地绷紧,好像预料之中,会有什么发生。
不及反应,她清晰的感觉到,柔软的唇瓣,温热干燥,覆上她的。
将她的完全封住。
心脏仿佛漏跳一拍。
眼前的黑,让她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敏锐。
她的唇齿被他撬开,往里渡气。
一股浅浅淡淡的薄荷香扑面而来。
男人略带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痒痒麻麻,身体不住的轻颤。
然而很快他就撤离,不带任何情/欲的,十指相扣,重新按上她的胸骨。
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
简卿猛地睁开眼,耳鸣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意识终于回到身体。
她连忙伸出手抓住男人的手腕,虚弱地出声,“别按了。”
再按人要真没了。
简卿抬起头看向他时,突然愣住了。
陆淮予正死死盯着她活过来的脸,眼底猩红一片,黑发汗湿垂落至额前,努力深呼吸,胸口上下起伏。
而后像是突然泄掉了浑身的劲,跪坐在地上,他抬起手背挡住了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仿佛是劫后余生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