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起来,想着给他拿毛巾擦擦,就看到他一下子把手抬起来了,像是要抓个什么,我一下慌了,以为怎么了,过去一看,他人是醒了,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
我问他怎么了,做噩梦了?他好半天没理我,过了会儿说不是,我给他擦脸,他才很小声说,是梦到爸了。
母亲并不知道父亲在车里说过的话,以为严庭对父亲的疏远只是因为那时工作的原因。严庭听到这里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往病房那边看了过去,半天没作声。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和严梓都想好了,真要化疗,也不是要一直住院的,两个人也照顾得过来。
似乎是想到严庭爷爷那个时候,母亲又说:
你爷爷那时,我们,如果多,如果多照顾一点就好了。
严庭转过头来,望着母亲,看了好一会儿才说:
可是没有那种如果。
母亲一愣,瞧着严庭没什么表情的脸,严庭也继续望着她,直到过道里有人来了,母亲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是啊,你说的对。
是看到自己老公在面对这些时的模样,才去想了严庭爷爷那时,也是希望家人能多陪在身边的吧。
母亲知道严庭说得对,她又何必再去找些个借口呢?于是把话题转到下午的手术上,严庭听着,这时严梓出来叫他们进去,说是父亲醒了。
跟在母亲身后进了病房,严庭在床位站定。父亲抬眼看到他,先是没说话,过了会儿嘴巴动了动,说你来啦。
严庭答了句,父亲想坐起身来,严梓连忙过去帮他。
一开始就跟这丫头说了,不跟你讲是想等手术完了再说,她就是藏不住事,跟我说已经跟你讲了,你自己那边都安排好没有?就这么过来会不会耽误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了的缘故,父亲的话比以前要多。严庭听他嗓子有些哑,想起他得禁食禁水,于是站近了些对他说道:
我那边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
父亲忽然用一种有点似老年人特有的调子重复着,又把盖在身上的白被子上的褶抹了抹,也不再看严庭了。严梓连忙又讲起旁边那个专门热饭打水的房间今天微波炉坏了,到中午才换了个的事,严庭明白她的用意,便也继续说起话来。
这么到父亲进了手术室,严梓和母亲才变得沉默起来。严庭坐在她俩旁边,又握起严梓的手。严梓也紧紧地回握住他的,不一会儿把脑袋干脆也靠到严庭肩膀上,等严庭再去看她时,这丫头已经睡着了。
让她睡会儿,
母亲小声示意严庭,又把手里的大围巾稍微盖在严梓肩膀上。严庭和母亲也不说话,望着手术室外过道上的窗户,等待着手术结束。
严梓,严梓。
见严梓皱着眉睡着还没醒,严庭拍了拍她的脸,严梓一下子惊醒,瞪大眼睛望着严庭:
爸呢?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