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庭想起黎辉背上的伤,又想起黎辉刚才的反应,心里猜了个大概。
那你等下弄完去看看小黎辉,这边我和唐叔收拾够了,他毕竟一个人从那边过来,多可怜。
压低声音,池叶旗又继续:
他可是你捡回来的啊,这就跟刚孵化的小鸟一样,你现在是他的妈妈,小黎辉可就只有你能靠着啦。
严庭听到是他的妈妈这句话,又要抬手,池叶旗一指锅铲,他才作罢继续炒菜。对着严庭吐了吐舌头,池叶旗带着得意的笑走了出去。
中午忙完后把剩下的食材混在一起,又加了点沙茶酱做了个简单的炒饭然给大家当工作餐,严庭拿着自己和黎辉的份穿过院子回到卧室,刚路过厨房,就听到浴室里面传来水声,严庭过去一看,黎辉已经换严庭给的毛衣,在洗脸池里专心揉着被油弄脏了的裤子。
等下丢洗衣机就行,过来吃饭。
严庭突然出声,黎辉身子一震连忙转过去对着他:
严公子我把叶旗的衣服弄、弄脏了还打碎了盘子,我——
碎碎平安不知道吗?
黎辉想说知道,可想起刚才在食堂的一幕,又不知道该怎么出声。是自己开了小差给鹿亭的大家带去了麻烦,怎么还能想哭,劳大家都来关心自己?
衣服放那,先来吃饭。
严庭声音温和了些,黎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把手上的水往身上擦了擦,万分小心地接过碗。两人到厨房的桌子边坐下,黎辉低头对着炒饭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香啊... ...
那就快吃。
严庭又拿出腐乳和小咸菜,两人开始一勺一勺地吃起来。严庭时不时停下来瞟一眼黎辉,隔了会儿给黎辉夹了块泡萝卜:
黎辉,做错事,如果是自己的错,认错就好,要是不是的,就讲清楚是怎么回事。你来了这里,以后就再不会有人打你了,这里不是衡乐楼,是鹿亭,记住了。
严庭也不看黎辉,又给自己夹了块腐乳,这再自然不过的调子让黎辉握紧了汤勺,看着眼前的炒饭,好半天才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嗯。
——这里不是衡乐楼,是鹿亭。
严公子,果然是明白自己身上那些伤痕是怎么来的了。已经习惯了,其实已经非常习惯了。可是忽然被打到的话,还是会疼。因为疼,所以时不时会想起先生的话。
——黎辉,要机灵一些,先生再帮不了你,你要好生照顾自己。
怎么才是机灵呢,先生?
怎么才算得上是好生照顾了自己呢,先生?
先生没告诉我。所以我想,最好就是忍着吧?
被师兄们私下用柳条抽也好,被大掌柜的因为一点小事就几个巴掌也好,慢慢地都不再哭了,因为能忍得住了。
那今天为什么没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