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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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澄言的手被拉着向下,碰到了一片粗糙的布料,他还没明白过来,手就被拉得更紧,突然盖在了什么上面。

他像是触电一般,一下子睁开眼睛,抽回手来。

他猛地站起来,睁大眼睛看着夏曈,夏曈也同样紧张地回看他,眼睫毛簌簌地扑在眼睑下。

一时间安静极了,呼吸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他们像两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对视。

即使只触碰到了一下,贺澄言也知道他摸到了什么。在一团软软的肉下面,有一条裂缝,这绝不会出现在一个男孩子的下身。

他惊得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平时再成熟老练,都不过是十七岁的孩子而已。脑子里嗡嗡的响,想搜罗点什么拿出来说,却只得到空白的答案。

一盏明亮的台灯照亮整个屋子,墙上拢着他们对立的阴影。

夏曈首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颤抖着声音问,“你...摸到了...对吗?”

贺澄言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呆滞地点头。

夏曈抿着唇,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也有那个...你别喜欢唐恬行吗?我和她一样的。”

贺澄言张了张嘴,竭力掩饰住自己的不自然和震惊,“不是...你...不是这回事。这种事你自己知道就好,别跟别人说。”

夏曈拉过贺澄言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汗津津的,“你不是别人,只有爸爸妈妈、医生、还有你知道。”

贺澄言被那满手的汗弄得极不舒服,可像怕刺激到夏曈似的,只是慢慢缩回手,“你...反正不要跟其他人说了。”

“那你和我在一起,行吗?”夏曈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拭满手的汗珠,低下头,脸涨的通红,声若蚊蝇。

“说了不是这回事。和男生还是女生没关系。我不谈恋爱。”贺澄言转过身,面向窗户,背对着夏曈。

夏曈之前的举动已经付出了全部的勇气,现下话哽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了。他觉得贺澄言是在敷衍自己。他本以为自己有着和女孩一样的器官,就能和女孩一样有资格和贺澄言在一起,想不到他仍是拒绝。

“好...我...我走了。”夏曈看着贺澄言的挺立的背影,酸涩感一下子涌入心头,顺着血液的流动又要涌上他的眼眶。他今天不想再丢脸了,于是磕磕绊绊说完这句话,就夺门而出。

贺澄言听见关门的声音,才松下一口气。闷热的晚风席卷蝉鸣声灌进房间里,他抬手扶额,拭去刘海遮挡下密密的汗珠。

这个邻居家的弟弟,圆圆的杏眼像浸在清澈溪水里的黑色玻璃珠,漆黑发亮,瓷白如牛奶的皮肤即使在C市这样烈日如暴的地方也未曾晒黑过。圆乎乎的鼻头下面的嘴唇永远扬起弧度,看谁都是笑眯眯的。16岁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左邻右舍的孩子都铆足了劲儿往上冲,只有夏曈,还是慢慢长,跟家门口种的那些小葱一样。他也不像变声期的其他男孩子一样,有一副公鸭嗓。每一个清晨,这副独属少年亮堂堂的嗓音就穿过弄堂里的几缕晨雾,传到贺澄言耳朵里。

没有想到夏曈会有这样的秘密。那条裂缝仿佛是峡谷的谷底,终年遮蔽在片片浮云中,不见天日。

贺澄言本以为夏曈是发育得慢,才不像其他同龄的男孩子,现下觉得可能还有这个原因。

他坐回椅子上,在答题卷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个“解”字。两行题目每一个字他都认识,组合起来却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好像是在问k的值。各种公式在他脑子里绕了一圈,也没有挑出一个合适的。他在草稿纸上涂涂写写,白色的纸上被打上了好几团黑色的疤。他捏着笔,在纸上戳戳点点,终于把那唯一的想法从公式的堆积下提出来。

他想,希望这个小傻子真的没有告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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