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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塞缪尔突然提出要独自前去度假的事,兰赛特并没有任何异议。他虽然显得对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关心了,但还会在临行时祝她玩得开心。塞缪尔心情复杂地和兰赛特拥抱了一下,眼睛从墨镜后面看到了仍是随侍装扮的西洛恩在旁边垂首站着。
还真是,她前脚走就有人后脚跟上,好一个无缝衔接。
但她没有理由抗议,因为她没有办法填补丈夫心上的空缺,没办法让他变成原来的兰赛特?西里尔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西洛恩向兰赛特做自我介绍时说自己今后会负责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和健康管理。α拒绝得很干脆,理由也充分——他不是那种没有佣人连茶都懒得倒的骄矜家伙,至于健康管理,现在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您难道都没有看自己的体检报告吗?如果再这样下去,您会对安眠药产生依赖性,然后因为耐受的缘故,您吃再多的安眠药也不会有效果……”
“倘若有我知道的人在受苦,我绝不会置之不理,”西洛恩毫不掩饰地直直望向α非蓝非绿的眼睛,“请、请您尊重我,这是作为一个医生的责任与使命!”兰赛特看着他有些出神。
非常赤诚、还带一点不圆滑的天真,面对身份地位都高于自己的人也不会露怯……α沉默许久才似是有些无奈地说道:“那好吧。”西洛恩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其实无论兰赛特同意与否,按照西里尔斯家的安排他都必须得留在身边,只不过是距离需要把控而已。倘若本人同意那自然是十分有利于后续的发展。
西洛恩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学生,毕业后还在犹豫着是留在首都还是回老家去的时候西里尔斯家的人就找上门来了,说是给他提供一份待遇十分丰厚的工作,主要就是陪护兰赛特?西里尔斯,有可能的话说不定还会成为他的妻子。
“天狼星”的名号在联邦妇孺皆知,更何况还是这位最年轻的联邦将官,他在电视上发表讲话的样子显得那么稳健,身姿挺拔,浅色的双眸既绚烂又迷人。西洛恩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欣喜之余还多问了一句:为什么会找上他这样普通的β,而且家世也不显赫。
答案给西洛恩当头泼了盆冷水:倘若不是因为和那个人有些像,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那个人”说的是谁,西洛恩大致能猜到——兰赛特的第一位伴侣,从帝国远嫁而来据说还是个贵族,但不知为何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嫁过来也就一年的时间便落了个机毁人亡的下场。
不过倒没有听说兰赛特对第一位伴侣如何衷情,因为他很快又迎娶了第二位妻子。现在看来像是要选一个“影子”来做他的第三位伴侣。任何人被直接告知就是找来当做他人替身多少都会心中不快,西洛恩也是如此。可面前的诱惑太大了——要是能成为兰赛特?西里尔斯的伴侣,就相当于直接置身联邦的中心圈,所能获得的财富与名利,是他一个普通人十辈子都不敢去想的。
这样看来做“影子”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甚至在旧人的影响下……说不定兰赛特?西里尔斯会抱着愧疚的心态对他更好。西洛恩心中窃喜地这么认为,他现在可是唯一能拯救兰赛特?西里尔斯的人了,黄金般的道路理应在他脚下铺开。
塞缪尔去度假之后,兰赛特便不回他们的宅邸了。反而住去了以前和留燧明共同生活的小别墅,与塞缪尔的宅邸相比豪华程度肯定不及,但空旷的感觉少了很多。虽然同意了西洛恩作为家庭医生和仆从,但兰赛特并没有同意他一道住进来,要求人来就和上班打卡似的,早上来下午走。
西洛恩毫无异议,也确实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
就这样,即使塞缪尔离开了,兰赛特依然过着早晚餐都有人负责的生活。身份使然,西洛恩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感,他不会像塞缪尔那样在早餐的煎蛋上划出笑脸,甚至因为紧张做事的时候还会有些束手束脚的,闹出不少局促尴尬的事情。
兰赛特看着这样的西洛恩,一点也不介意。β青年脸上认真的表情,想要做好事情的执着是不会让他生气的。反而数次在结束工作回家时,看到西洛恩在打理小院子里的花草会让他感到莫名放松。
“这些花都枯了,我便重新种了些……您觉得可以吗?”西洛恩穿着围裙,白净的脸上还有蒙尘,有些踌躇地问α。“……挺好的。”兰赛特回答。
花都已经枯败了好几轮,早就不是原先的那一些了。
铲去什么,种些什么,都一样。
西洛恩也在观察着兰赛特。这位堪称联邦权力中心的人物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伺候,他曾经想象过兰赛特即使在私底下也是趾高气昂的刻薄角色,说不定立刻会对一个本就是送上给他的人动手动脚。不过这些都没有发生,兰赛特对他很客气宽容,会请他一同坐下用餐,仅有的身体接触也就是他在为对方做身体检查的时候,还有其他医务人员在场。
西洛恩开始怀疑自己刻意模仿和那个叫“留燧明”的人的行为是否管用,毕竟这些举动在一般人看来可算不上是有什么吸引力。
这种不
', ' ')('温不火的进展让西洛恩开始着急起来。但好在上天似乎非常眷顾他,给了他一个机会。
有一日西洛恩等了很久也没见兰赛特回来,联系他之后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被接起,背景有些喧闹,α的声音沉得他快要听不清。
“抱歉……忘了告诉你,我会晚些回去。你今天的工作可以结束了,回家吧。”他说得很慢,断断续续的,人似乎不太清醒。“西里尔斯先生!”西洛恩的声音高昂起来,似乎又觉得失态,立刻放低:“可是……现在外面下雨了,您有伞吗?我可以去接您……”那边又传来非常明显的女人娇笑:“嘻嘻嘻!这位帅哥今天不回去了呀,要大方地请我们喝酒呢!”
“你们是谁!?不可以对西里尔斯先生无礼!”西洛恩厉声说。那个女人似乎接过了通讯:“别那么生气嘛……你是这位先生的熟人?他一来就点了最贵的酒,在卡座一瓶接一瓶地喝,都引人围观了。我们这是‘沙塞’酒吧,你要来一起喝还是带人走呢?”
西洛恩愤愤道:“我去带他走!你们别痴望做点什么!”“哦哟,好凶啊,呵呵呵呵……”在一阵混乱中通讯切断了。
他好不容易将两人的关系拉近,怎么可以让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捷足先登?!
把兰赛特架回来之后,两个人身上都湿淋淋的。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西洛恩想帮他把湿衣服脱掉,却被他挥手拒绝。西洛恩只好先把自己收拾好,再回来照顾兰赛特。
“先生……我煮了热姜茶,喝一点吧。”
兰赛特睁开眼睛,灯光被调得昏黄,照在眼前的β青年身上。他的黑发还有些湿,翘起点不太安分的弧度。α凝睇着他,目光幽邃。西洛恩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对不起,我没有可换的衣服了……但是我在隔壁房间的衣柜里发现了这套衣服,和我身量差不多,恰好能穿。”
非常普通的米黄色宽松上衣,下面是深色裤子。
兰赛特突然朝他伸出手,不像是要接过杯子的动作。一瞬间的福至灵心,西洛恩知道就是现在,他放下杯子立刻握住了兰赛特的手,跪立在床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您身上可真冷啊……”温热柔软的面颊蹭了蹭α的手背。
一阵廉价的草莓味硬糖气息就这么拂面而来。
“我可以温暖您的。无论是身上……还是心里。”
“所以请您不要沉缅旧人了。我可以一直陪伴在您身边。”
兰赛特冰冷的手一转,抚摸过他的脸颊,拇指碾着西洛恩红润的嘴唇插进他口中搅弄。西洛恩一直虔诚地看着兰赛特,他的表情几近于无,眼睛仿佛透着蛊惑人心的魔性。
“脱衣服。”α说。
西洛恩心中一颤,脑袋里已经想象着之后的无限旖旎,腰都软了几分。
“然后滚。”
“唔啊……”暧昧氛围的骤然翻转,让西洛恩想要说话挽回,可是原本像挑逗着他的舌头的拇指,用力在他的舌面压下去,让他根本说不了话。
“他们是很聪明……”兰赛特慵懒地说,如果找一个容貌过于出众的人放在他身边,他自然会知道西里尔斯家的人打的什么算盘,“你也很聪明,表现得很好。”西洛恩恰好回避了这一点,再加上确实兢兢业业不逾矩半分地做着医护的工作,几乎让兰赛特嗅不到什么阴谋的气息。
“西洛恩,你当初对我怎么说的?‘请您尊重我作为医生的责任和使命’……我尊重你了,你给我的回报就是这样?”留燧明死后,无论是谁但凡身上透着留燧明般的行事准则与信念,兰赛特或多或少都会给予宽容和优待。但西洛恩本就不是什么沉稳的人,本性暴露似乎迟早的事。
“呜呜!”兰赛特的拇指压在他舌面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加上另一个手指也扣着他的下颌,仿佛要把西洛恩的舌头和下颌整个插穿一般!强烈的窒息感涌来,西洛恩本能的反应就是咬他的拇指,血腥味渐渐渗了出来,可α几乎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他浅色的眼睛亮如妖鬼,眼球上充斥着血丝:“你怎么敢!怎么敢妄想!”
“你以为穿着他的衣服,学着他的举动,用和他信息素一样气味的伪装……就可以取代他?!”从冷酷的针砭到暴怒似乎只有一瞬间。兰赛特猛地把西洛恩踢了出去。
西洛恩的身上虽然处处透着留燧明的影子,但兰赛特并没有一刻将他和留燧明混淆。
留燧明就是留燧明,他再普通也是独一无二的。
α垂着伤可见骨,流血不止的手,罔顾在地上痛苦呜咽的西洛恩来到了留燧明的房间。
“他怎么敢穿着你的衣服,装作是你呢……”兰赛特还夹着余怒的声音有些颤抖,“燧明、留燧明……今天是,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对着空气殷切地说道。
衣柜拉开,留燧明穿过的衣服整齐的摆放着。即使是稳定地生活下来后,他的衣物与来时相比也没有增加多少。仿佛是随波逐流的无根浮萍,到哪里都不能放心地当做是家。
里面最显眼华丽的衣服是一套
', ' ')('具有帝国特色的礼服,在婚礼上留燧明穿的,但也只穿过那一次。兰赛特想要去碰,可一看右手不断淌血害怕染脏,便换了左手去搂住这件挂着的礼服,紧紧抱在怀里。
他去留燧明工作过的酒吧,走留燧明走过的路……都找不到留燧明留下的一点痕迹。就连这套礼服,嗅起来都是崭新的了,没有一丝属于β青年的气味。
身上很冷,心里也很冷,但仿佛独独只有这件礼服是有温度的。那时候的留燧明就是穿着这套礼服带着些苦郁又茫然的神情来到他的身边。现在回想起来β青年当时竟那么好看,就连宣誓亲吻的时候都委屈得像要哭出来一样的神情,都让人恨不能想要抚慰疼爱。
我终于把他留在身边了。
在这种虚幻的温暖中,兰赛特倒在留燧明的床上,第一次没有服用安眠药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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