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傅璟三的直觉。在后来的日子里,它反复被论证是对的。
#
他们下棋下到傅璟三犯困,最后维持着坐姿睡着了才停。
没有霍云江吵他,他一觉睡了十五个小时,睡着的时候是晚上,醒来时还是晚上。屋子里黑漆漆的,窗帘外尚且有点灯光,周围安静极了,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霍云江?
他突然想起来,霍云江说他要出差的。
他也是一口答应说我陪你去,对方才把狼狈的他捡回这间公寓里来。自己这副模样,陪他长途跋涉是不可能了;所以现在屋里只剩他一个,也没什么好奇怪。理智上他是这么分析的,可感情上却不那么好接受他都生活无法自理了,霍云江这个畜生还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早知道还不如去找张乾坤,至少还有人给他买饭回来吃。
傅璟三正想着,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以示支持。
昨晚吃的那碗凉面被吐了个干净,一睡又睡过去两顿饭,他一清醒过来就感觉到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胃绞痛得厉害。
他只能和昨晚出去拿烟时一样,龟速下床,再龟速地走出这间卧室。光是从床上抵达卧室门,他至少花了三分钟;身上每痛一下他就在心里咒骂霍云江一句,直到他打开门。
客厅开着灯,厨房门没关上,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仔细听的话还有咕咚咕咚的水泡声。
霍云江躺在沙发上小憩,脸上盖着书,下半身还系着深色的围裙。
他们纠缠的这些年里,每当傅璟三决心要永远逃离这个人时,就会被一些细小的、充满不实感的温柔抓回来。他永远无法理解霍云江为什么能一边薄情寡义,一边对他百般温柔。
但他又很没出息的,特吃这一套。
傅璟三蹒跚着走近沙发,在他腿边坐下,抓起桌上的烟便往嘴里塞。
霍云江一贯浅眠,瞬间被这点动静唤醒。他抬手把书放回茶几上,睡眼惺忪地看向傅璟三:醒了?
不然呢?
饿不饿。
饿,。。。。y。q。z。w。5。。。。c***o***m#言,,,情,,,中文,,,网傅璟三点上烟,一吸一吐间烟雾缭绕,你不是出差吗?
不去了。男人坐起身,缓了缓神后像小孩撒娇似的偏头靠在傅璟三肩膀上,我煮了粥,现在喝?
抽完烟喝。
好点了吗。
你觉得呢,我把你肋骨敲裂试试?傅璟三没好气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璟三约莫是因为他没反抗这份亲近,霍云江愈发得寸进尺地环住他的腰,嘴唇抵在他脖颈上,温柔又狂妄地蹭动。
滚。
傅璟三骂着,扭过头带着烟味亲上他的脸。对方会意地抬头和他亲吻,放肆纠缠。
他知道自己骂得再狠,表情再凶,也藏不住对霍云江的迷恋。像是疯了,像是溺水后忍不住要大口喘息,他爱霍云江,爱得生不如死。但霍云江不爱他,许多事都在提醒他这点,就譬如
叮咚叮咚
他们吻得气氛灼热时,门铃忽然响了。外面传来一声又软又糯的话语:云江,你在家吗。
这么多年过去,谭昕仍然保持着他那副语调,声音也没什么变化,让傅璟三一耳朵就能听出来,并且反胃。
傅璟三顿时从失神中清醒过来,下一秒奋力咬上霍云江的嘴唇。他咬得不留余力,铁锈味便跟着冒出来;可霍云江仿佛没有痛觉,还恋恋不舍地再撩拨了几下才松开嘴。
男人起身去开门了。
第9章
打开门,现实就和冷气流一起涌进了这间公寓。
他靠着沙发吞云吐雾,身上疼了一天的伤忽然间失去知觉,疼痛调转方向,闯进心窝里。
你家有客人在?谭昕小心翼翼地问着,光是听声音,傅璟三都能想象出他楚楚可人的表情。
对方的家世正如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人时的印象,小门小户出身,算不上富足,但比傅璟三那儿光景好得多。霍云江到底喜欢他哪一点,傅璟三一直不懂。
他和谭昕是两个极端,谭昕会卖乖,他只会耍狠;谭昕百依百顺,他嘴上从不饶人。
霍云江能在他们俩之间晃来晃去,说明他只爱其中一个,另一个纯属腻味时候的调剂品。
嗯,有事吗。而这男人就是能畜生成这样,站在修罗场的正中央,仍然镇定自若神情泰然。
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我实在是好久不见!谭昕的话还没说完,傅璟三蓦地转过身,趴在沙发靠背上道,你还在给霍云江当情妇呢?
傅璟三?!
他鼻青脸肿的,但却笑得一如既往的嚣张:是。你知道霍云江这王八蛋结婚了吗,小心他老婆找上门。
你不是有事吗,霍云江伸手轻轻推着谭昕出去,语气沉闷,出去说。
谭昕显然还有话要说,可男人一出声他便住了嘴,乖乖点头退了出去。公寓的门关上,世界顿时清净了,灶上的粥还在咕咚咕咚地微微作响,刚才它是温柔,现在它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