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屋子都是忙碌起来的丫鬟仆人,暮贞觉得分外吵杂。也许是情绪有些激动,导致了病情的反复,可又为什么激动呢?仅仅是因为他的提防,因为他的怀疑吗?这有什么想不开的,难道一开始不就是这样吗?从一开始,彼此都心有龃龉,自己还在期待什么?
人声渐悄时,已是灯火阑珊,更深露重。
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疼着,头脸滚烫,身体却冷得发抖。安静,周围安静的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阿娘……”暮贞仿佛看到了自己从未谋面的母亲,“阿娘,暮贞很想你……”她喃喃道,滚烫的泪水滑过脸颊,确是难得的清凉。微睁双目,眼前是个绛色的影子,听父亲说过,她的娘亲最爱穿的就是绛色齐胸襦裙,头饰牡丹,美艳不可方物。“阿娘……”她伸出手去拉她,她的手好温暖,“阿娘,贞儿很辛苦……你知道吗?”
那人紧握住了她的手,奇怪的是那个人的手也有些微抖。那不是她的阿娘,那分明是一双厚重的男人的手,奇怪的是,难得的温暖,心安,叫她不愿意抽手。
“早知今日,当初拒了这门婚事不是更好?”那人喃喃道。
“我有选择吗?你有选择吗?”说到这句时,暮贞的泪像是连成串儿的珠子,静静地坠落下来。她已知晓坐在身边的人是李贤,神智清楚了几分,却还是任着性子往下说。“姑且不说圣命难违,单说寄人篱下,我便无从拒绝。”“天后果真深谋远虑……”他不忍说她,却还是抱怨道。“虽说生在帝王家,可她终究是你的母亲……况且,我虽不清楚天后的意思,可是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直在想,如果一开始我们就选择彼此相信,会不会过得好一点……”她说完,已是体力不支,于是没有去看李贤的反应,只是背转了身,独自面向里面,默默地流泪。
许久,身后一声轻叹,脚步离开的声音,再许久听到了门的轻响。
他需要时间接受,她也需要时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