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老远,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
弥漫的月色下,远处别墅区里的灯火仿佛一场糜烂的梦境。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出门的时候也忘了带钱和银行卡,身无分文而又漫无目的,沿着马路一直走,走着走着就到了墨河边。
站在跨江大桥上,眺着夜色里滚滚奔腾的江水,又想起了当时和东扬商量买房子的时候,他站在我们现在房间外的露台上,指着墨河对我说:“房子买在这里,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来看江景了。”
现在每每想到曾经发生过的甜蜜,心里都犹如针刺一般。
一道闪电劈开天,撕心裂肺的痛开始发作,我抱着膝盖瑟缩在江桥的护栏下。
我好想爸爸,谁能带我去看看他?
我扶着栏杆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马路中央:“停车,请你送我去南山墓地。”
回答我的只有溅起的泥水和刹车降窗骂我是疯子的司机。
随着一声长长的刹车声,一辆迈巴赫停在了我的眼前,它抵着我的大腿将我撞进了雨幕中,腹部顿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司机从车上走下来扶我。
我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仿佛溺水者抱紧漂浮过去的浮木:“求你了,带我去南山墓地。”
司机眉头皱得紧紧的,对我说道:“小姐,你在流血,得先去医院。”
正说话的时候,车窗的玻璃忽然被摇开,一个婉转如溪流的声音窜了出来:“怎么回事?”
像是有什么东西拽住我起了身,猛然抬眸,对上女人那双似笑非笑的精致眉眼。我记得这个声音,不久前在我的卧室里面。
周边昏黄路灯的光线将她优雅的轮廓照得朦胧,她薄唇弯着轻松的弧度,那丹凤眼波光流转,眼神在我身上扫了一边,嗤声笑道:“这不是易太太吗?挺着个大肚子淋雨干什么?”
我见过别人恭维我的样子,这是第一次见到别人的奚落。
雨水灌进眼睛里,呛得眼仁生疼,血水带着我的体温从身下流失,我浑身颤栗,双手不断地拢着从身上流淌而去的血水。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宝宝,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你不能不要妈妈。
我呆呆地对着车里的人,脑子疼痛欲裂:“救我……救我的孩子。”
她轻轻一笑,目光对上了司机:“杜小姐的party就要开始了,去晚了小心易先生炒了你。”
黑色的车窗又升了上去,将我的希望都关在了雨天里。司机将我扶到马路边,小声地说抱歉,急匆匆地上了车。车轱辘溅起的水花,冰冷地洒在我的身上,汽车的尾灯将车牌照亮,我认出这辆车是父亲生前最爱的那一辆。
而如今,易东扬已经将他送给了他的情人。
我仰头望着暗黑的天,银丝线一样的雨水如注,狰狞的闪电,惊天的雷鸣,轰隆隆仿佛震耳欲聋。
在陷入黑暗之前,我听到有车子紧急的刹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