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谁都懂,但真正能做到的总是极少数。
“你们家也是活得通透。”钟亦正感慨着便陡然想起了什么,怀疑道,“那你先前还不敢给你阿奶说?”
张行止顿了一下:“不是不敢说,只是想正式一点。”
钟亦一点没好气睨他:“给条丝巾给你家老太太看,到底哪里正式了?”
刚开始钟亦还没发现这茬,是后来搬到张行止房间也没能找到那条丝巾,才猛然记起老太太脖子上的同款。
亏他还为张行止着想生怕露了馅,结果原来自己人都还没进门,这人的小话就已经给老人家带到了。
被戳穿的张行止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终于是说出了大实话:“我怕我不打预防针直接说,阿奶会连夜把你从家里赶出去。”
钟亦几乎是立刻就有画面了,确实是很像老太太会干的事,失笑道:“那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给你阿奶送麻草酒的事,左师傅那天还给我说。”
这件事张行止昨天还是在意的,但今天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其实不用,你是不是不知道麻草长什么样?”
“我又没见过,我肯定不知道。”
张行止:“其实那天我带你上左道山看山,挡在上面的就是麻草。”
钟亦:“?”
钟亦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向人求证道:“是你让我拨开的那个?”
张行止点头。
他以为钟亦会执着于自己没能早点知道,结果钟亦的关注点完全不在那,就看着他难以置信道:“那个不是树吗?为什么要叫草???”
张行止:“?”
钟亦的思路一下就打开了:“那你家院子外面那棵树……”
虽然但是,张行止给予了肯定的点头。
钟亦:“…………行吧。”
他没走近看过,可路过那么多次,瞟还是瞟了那么几眼的。
一个是“麻草”这个名字叫的一点也不树,二个是左师傅说这个都长在很难摘到的地方,钟亦完全没想过自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东西就是麻草。
“那我……还有必要做做样子吗?”
钟亦想着不管自己跟张行止实际什么状况,但左右是把人家亲孙挖了墙角,总得尽点义务。
结果张行止就抚着跟前的琴键如是道:“其实我们云县除了送麻草酒的习惯,还有拿麻草做菜的习惯。”
钟亦迟疑了一秒:“什么意思?”
张行止:“送酒是求亲,下菜是同意结亲。”
钟亦:“然后……”
张行止缓缓道:“然后你刚刚晚饭吃的绿叶菜、喝的煲汤,就全是麻草做的。”
钟亦:“……?”
作者有话要说:
钟老师:你们云县的习惯,怎么比我们两个的毛病加起来还多?
第72章
对视间,一阵诡异的沉默,钟亦表情古怪。
是在看到张行止以示肯定点下头的那一刻,才有些找回自己的情绪——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钟亦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算是对我敢一个人过栈道下山的嘉奖吗?”
“应该是。”应着,张行止收回视线放到跟前的琴键上,唇角微翘,指节分明的大手往下一用力,就是一串悦耳流畅的音符。
钟亦一想到自己误打误撞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就觉得好笑,调侃道:“你确定大半夜弹钢琴不会被你阿奶赶出去吗?”
张行止眸中带笑:“我说墙里装了隔音板你信吗?”
“反正要死一起死,我有什么敢不信的。”钟亦说着便也在琴键上按了几下,竟是在高音区一个不差地,将张行止刚刚弹过的一小段曲调重复了出来。
张行止挑眉,再次按出一段稍稍复杂的小调,看钟亦。
钟亦眨了眨眼,几秒酝酿后,竟是有样学样再次把张行止刚刚的音符也复刻了出来,连指法都相差无几,然后弯着眉眼看回去。
张行止面上没吭声,手下却不再放水,指尖跃动,流出的曲调比之前两段加起来还长。
两人身上都只着一件浴袍,钟亦的长发披落在脸庞,散着潮气,搭在按键上的手指已明显不如前两次轻松,但他没有放弃。
张行止听完他几次长短不一地缓慢试错,正想告诉他这次复述不出来很正常,就被钟亦察觉到心思般,送上了一根示意他闭嘴的手指。
钟亦另一只手还继续在琴键上,唇边带着点兴味的笑,像是打定主意要完成这次不可能的挑战。
张行止顿了几秒,终于还是陪着一起听起了他生涩的弹动,敛下的眸子里满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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