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礼有点皱眉:“等等吧。”
“早饭不吃,总不能午饭也不吃。”丁润年有点犹豫。
他们虽然跟钟亦认识了这么多年,大多时候能猜出钟亦的反应,但要说了解,还是梁思礼最了解。
现在这种情况,几乎只能指望梁思礼拿主意。
梁思礼摇了摇头:“应该过会儿就下……”
他“来了”两个字还没说完,一阵脚步便从楼上悠然传来,钟亦短发披散,一脸睡眼惺忪就下来了。
众人只见他摸着肚子望过来问:“你们已经吃完了吗。”
里奥第一个回神,扭身就把自己帮着打包进后厨的饭菜重新端了出来,主动道:“要重新热一下吗?”
这边厨房是公用的,除开工作人员,旅客完全可以借来自己用。
“算了,别热了,饿了。”钟亦摆手在偌大的方桌前坐下来,拿起法棍就往嘴里喂,另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叉各种肉类,完全没挑,吃的很认真。
一时间,站在桌边的所有人都没了动静,就齐刷刷地盯着他。
钟亦眨了眨眼,像是真的一点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你们看着我干什么?还没吃饱吗。”
众人自然摇头,总不能真的直接问你今天怎么没戴丝巾,遮好脖子上的吻痕就下来了。
丁润年和刘光辉他们集体退场出去遛弯前,还不忘把梁思礼逼上前线,留下一句让钟亦慢慢吃便不约而同朝梁思礼递了个眼神。
里奥傻在原地还没判断明白自己该待的地,就被刘光辉一把抓走了,道:“你给咱唠唠你哥怎么长这么牛逼的,有啥秘诀,我回头给我们家娃也照着版式培养培养……”
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门口。
事已至此,被献祭的梁思礼索性重新坐回了钟亦身边,结果他嘴都还没张开,就听钟亦率先打断道:“别问了,我不太好,吃完就上楼补觉了。”
梁思礼舔着自己的下唇,视线飘向钟亦脖颈上那些胡来的痕迹,缓声问:“怎么了,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嗯,但不是你想的原因。”钟亦说的眼皮都没抬一下,根本不消看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道,“昨天晚上张行止不在我那。”
被戳中心事,梁思礼顿了一下,中肯道:“你其实不用这么聪明,本来我也没几句话可以说,这还全被你抢了,你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马虎几秒,就当给我一个机会。”
钟亦被他贫地微微翘唇哼笑出了声,垂着眼睑道:“有话可以直说。”
梁思礼:“啧,真是搞不懂张行止喜欢你什么,不解风情。”
既然这样,那钟亦就决定把不解风情进行到底了:“再讲废话,就滚出去,不要闹我吃饭。”
梁思礼果断:“为什么不出来送?”
还没戴丝巾就下来了……
钟亦手里刀叉不停,就一口接一口地往自己嘴里喂着食物,回答地漫不经心:“因为张行止不是肖长,多见一面就能改变主意。”
他更不是肖晓天他妈,一定得等到天亮才会开口挽留。
吃完东西,钟亦真就如他所说径直回房间了,梁思礼想再多聊两句都没机会。
这里虽然是老两口挣钱以后请人新盖的民宿,但设施比起市区里正儿八经的酒店依然很老旧,房间门上用的还是中间凸起一个门锁按钮的拧动式门锁。
钟亦压根没锁门,钥匙都没掏,抬手就把自己的房门推开了。
门旁的墙壁上正好贴着面等身穿衣镜,钟亦一眼过去就看到了自己脖子上显眼的红痕,有轻有重,通通来自同一个人。
但只有作案者和他自己知道,最鲜艳的那一个,其实藏在衣服里。
钟亦昨天晚上一直在等张行止,睡得并不好,迷迷瞪瞪的,想睁眼也醒不过来,像是被梦魇怔住了。
今天早上起床发现自己放在床头的丝巾不见,钟亦还只是有点怀疑,直到他照镜子看见自己左肩上多出来的那一记吻痕。
就印在锁骨向肩头延伸开去的地方,粗鲁又旖旎,钟亦自己摸上去,像是还能感受到那人唇舌用力炙热的温度,烫在他心上。
上山的路上,萨沙一双眼就没怎么从张行止手腕上缠着的丝巾上挪开过。
这是他们刚刚一走出大家的视线,张行止就从背包里摸出来缠上的,花里胡哨,绑到张行止身上却意外地不觉得违和,反而像是点睛之笔,让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这条丝巾萨沙是认得的,而且记得很牢,因为它往前一连好几天都戴在钟亦脖子上——用来遮盖他们偷情的痕迹。
昨天,张行止几乎一整天都跟他在一起,想拿到这条丝巾,只能是他们晚上分开以后。
萨沙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candy你真的喜欢钟亦吗?”
张行止:“嗯。”
萨沙的眼神一点点暗下去:“很喜欢吗?”
张行止:“很喜欢。”
“那他怎么还放心你来拍……”
“因为他尊重我。”
同样没谈过恋爱,但在这方面,钟亦好像天生就比他更擅长。
拍不拍,从来也不是钟亦一个人说了算,钟亦只是又一次尊重了他的选择。
张行止也不知道他们两个间这种微妙的“礼仪”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因为只要有一个人开了“无理取闹”的口,另一个就一定会妥协。
所以当萨沙问他钟亦是不是也一样喜欢他的时候,张行止丝毫犹豫都没有就答了。
“是。”
前一天夜里,张行止婉拒了萨沙大胆的请求,只留下一句“早点休息”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