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落难得见白牧晨落单,笑嘻嘻的恭喜一番,说“小白,你前几天送来的草莓味道可好了,如果不是唐圣夜说这草莓来自阳城,我都不知道你在阳城有基业呢。”
白牧晨刚要开口,接到凌越抛过来的眼色,才想起凌越在阳城说,不要在沐家母女面前提他来过阳城的事,笑着跟她碰了个杯,“白家是种水果的,哪里都有产业。”
凌越心里倒有些微的不自在,觉得有点对不住唐圣夜。女人高兴地吃着唐圣夜拎来的草莓,自己心里醋劲上头,摔了草莓,哪知却是白牧晨托唐圣夜送来的,唐圣夜背了锅,女人也受了气。
他揽紧女人肩头。
女人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以为他又在吃白牧晨这毛孩子的醋。
“那你有没有在阳城种柑橘?阳城的柑橘可好吃了,虽然个头小,却甜得如蜜。我以前.......”
她猛地住了口,眸间有些失神,喃喃道:“算了。”
阳城是她的噩梦,她不愿想起。可这就像开了笼头的水管,就算拧紧也还是有回流的那么一两滴,一时间心里就蔓延出乡愁。
哪有人真的能忘记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哪里有她熟悉的街道、有悠然轻松的时光、亲切的朋友、爱着恨着的家人。
眼眶里慢慢有水光出来。她是被抛弃的那个人,白晓光抛弃了她,沐妈抛弃了她,阳城抛弃了她,连她自己也把可悲的那个她抛弃了。
她倚在男人肩头,抬头出神的望着天空。这阳城的眼泪,她早就忘记!现在的她跟阳城再没有瓜葛,她在海城有自己家,有爱她的家人、朋友。他们比阳城的人温暖多了!
腰肢一暖,凌越的手缠了过来,厚实的嘴唇触在她的耳畔,“想吃阳城的柑橘了?”
她立马警惕,眼中的眸水已然隐去,“你别又劳师动众的像上次一样的把它们弄过来,我就只是说说。”
那天大吵过后,听杨峰说他受了伤,她本来困得睁不开的眼立马就清醒起来,焦急的等在客厅。
男人刚进屋,还没换上鞋,她就奔了过去,抱着他的头看了半天,心疼的眼泪又出来。
男人环着她,把拎在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笑着说:“看我给你带什么东西了?”
她打开食盒,满满都是红彤彤的草莓,比她早上吃的还个头硕大。跟着进来的凌啸天不失时机的补了一刀,“会议室里摆满白家刚空运过来出口的草莓,把开会的人叫着,全员在挑个头大的。听说年会上,全公司的人都抢着要当你的保镖,不让记者混进来呢。”
沐雨落百感交集的低着头,羞怯怯的瞄了一眼男人,眼神里有些惶然。
这种宠溺,让她都有些恐惧,害怕眼前的一切就像在a城时的失魂,仅是一场梦。这个梦太甜了,甜得在把她心中的伤口慢慢缝着。
歉疚地抱着男人的腰,“我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了,一听说要生孩子,我就怕,就烦躁,然后又是榕儿和苏陌的事......我不该冲你发火的,你什么错都没有......你看你,才没几分钟,又被人伤了。我......我要是知道是谁做的,我就去......”
“你就去什么?”
“我就去找易晟,天天在媒体上骂他们。我让‘飞鸟’的人,不准接他们所有的商业活动。我......我去找白牧晨、唐圣夜帮我,再不济我带着安保去他们家里、公司里闹。”
凌越哈哈大笑,女人不笨,也知道这是杨家在撕咬。她本来就心狠,这下看他伤到,不知不觉就要跟对方较劲。
她近来嗜睡暴躁,想着是不是又跟阴间扯上?趁她睡着,拉开衣服看,那大片大片生长的花突然就消失,就好像是从没出现过,入手的白皙滑腻。
或许她真的是好了,真的跟什么花梨白、遥光、雪刹脱了关系。这阴间向来不插手阳间的人事,它负责收魂、拘鬼,送入天道轮回,保持宇宙万物运行。有生有死,有死有生,因果相连,绵延不息,方得平衡,老是把一个活人拘去地府,又不是喝茶!
沐雨落会让凌可可上身,会被素葵吞噬,也只是因为他前世的修为全在她身上。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说不定,沐雨落再有些年纪,能像魏神婆那样多出些通灵的本领,到时乍乍乎乎,一个家全是看事、问神的人,还有香火的味道......他掀了掀眉。
瞧着她高兴地抬起一块蛋糕,小嘴都快贴上,突然就转了个弯朝他嘴里塞去,自己瞄了瞄周围的人,斯文的小口吃着,“以前我不喜欢吃甜的,怕得糖尿病。今天看着它好看,突然就想吃。怎么样,是不是过于甜了?”
沐爸是得糖尿病死的,沐雨睛也有糖尿病,女人怕自己被遗传,嘴再是馋,也是一直忍着,现在虽然保持着凌太太的风度,却趁人不注意,又赶紧往自己盘里挑了大块蛋糕进来。许是她很久没吃蛋糕了,吃到最后也不管什么形像,直往嘴里塞,鼓着腮帮子的,喉管在拼命的往下咽,那白乎乎的奶油蹭在她两边的嘴角,别提有多可爱了。
她躲在他身旁,生怕别人看到她不雅的吃相,还时不时的抬头觑着他,怕他也会嫌弃她的贪食。他微笑着摸着她的头,奇怪这白油油、甜腻腻的东西,她竟会如此喜欢。她放下盘子,吧唧的咂着嘴,意犹未尽的盯着别的小糕点,强忍着不敢去拿,伸着小舌头舐着唇皮。
他心蓦然一动。
沐雨落乖乖巧巧的静默在他的身旁,看他的眸子里满是他的影子。他微笑着掏出手帕,弯着腰,细细给她揩嘴,心里陡然间冒出了一句:天清云淡,岁月静好!
女人睁着她瘦得变大些的眼睛,慢慢说了一句,“真好。”
两个人心有灵犀,他没开口,她却把他想说的全说了。
是啊,这样的时光,没人来叨扰,也没有人在刻意的关注,一个人走到哪另一个就在哪,牵着彼此的手,看看琳琅满目的美食,再看看彼此眼眸中的自己。
壁人们在敬洒,两人站得远远。沐雨落瞄了瞄自己被他牵着的手,嘴角笑意越来越浓。天荒地老,唯有一人!
他低着头瞧她,她情不自禁地又仰起脸。
他是她黑暗人生里的一点光,引着她奔到了光明大道。他没抛弃有可能会变疯的她,也没把她丢在无人相识的a城医院任她自生自灭,他是这样一个任由她误会也会不顾自身安危寻找着她的人!她相信,若有一天她真变得谁都不认识,他一定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守在她身边。心头阵阵暖流游走全身。蛰伏在她心底被世人抛弃的那种迷茫,在他温柔笑着揩去她唇角奶油的那一刻,驱赶散尽。
“凌夫人真是好命。”有人在一旁悠悠道。
唐战和姓潘的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来到了他们身边。这样不用言语也知对方心意的美好瞬间就被打断,凌越不悦的沉下脸。
潘家跟“雷霆”多年前因为建材供应问题闹过纠纷,“雷霆”从不去潘家采购建材。潘家依附杨氏,这几年赚得盆满钵满,跟杨氏是一个鼻孔出气,表面跟凌越客气,却也是从不鸟“雷霆”。如今杨家倒了,拖欠潘家的大笔货款打了水漂,加上一些长年合作的商家,今年大都亏损,没钱付材料款,潘家有些吃力。凌越跟银行交好,潘家又急需用钱周转,借着婚宴,怕是想打这个主意。
现在是年底,银行哪还会放款?再听手下人调查,宁波的山家好像在浙江给潘家弄到了些投资。这下请唐战来做中间人,只怕是听说“雷霆”接手了杨家的城区改造,想要凌越周旋下跟政府要些杨氏欠的款回来。
“凌总,可否借一步说话?”唐战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