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一去有可能再也回不来,杨秀秀是她到海城后唯一联系最多的朋友,也最懂她的人。虽然她在a城,可杨秀秀会时不时打电话跟她联系,还说等周星身体好点,要来海城投奔她。
这段时间她忙着应付凌越,好久都没跟杨秀秀联系了,上次听她说,她又去医院照顾人,好几年没服侍过人,有些不习惯,还好,就楼上楼下,照顾周星也方便。
沐雨落不是个很喜欢跟别人交往的人,她习惯一个人玩,觉得一个人想做什么都很方便,不必顾及别人感受,有点自闭。
可这杨秀秀丈夫刚过世一年,身边又带着个得了血液病的孩子,好似很孤独,打起电话来本想跟沐雨落有说不完的苦闷,可没两分钟就依依不舍匆匆收线,不是说周星找她,就是说雇主催促。
过了多年的独居生活,以前阳城生活的时候,沐雨落也曾有很多除了欧雪外的好朋友,可都是兴冲冲来悄悄的走,沐雨落那时心里有太多的恨和不甘,没人能天天听她祥林嫂的抱怨。几年后,当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得的是抑郁症,并且是有一段时间时,她才知道,当她喋喋不休跟别人诉说她苦闷的时候,正是她抑郁症初生的时候。如果那时,没有嫌她烦,耐着性子听她讲话,恐怕也不会越演越变到了躁郁的地步吧。
因为她有过想跟人诉说却无处可诉的经历,所以杨秀秀不管跟她说什么,就算她手里有事,都会放下听她说。
可杨秀秀就算想把她心中的憋屈像垃圾一样倾倒进她这个垃圾桶里时,也没时间把嘴里的话说完,她很忙,为了养活自己和生病的周星,像个陀螺样不知累的转。
沐雨落揣着卖房子的钱来海城时,给周星邮过些礼物,也给杨秀秀微信上转过一点钱,不多。那时她和沐榕已经没有退路可走,而杨秀秀母女在地价不菲的a市还有套两居室的房子安身立命,说起来比她强点。
她在海城没什么熟人和朋友,颜星也只是嘴上说是朋友,实际也就来“沐府”吃过一次饭,虽然拍着胸脯说跟她一见如故,把她当亲妹妹,那也只是嘴上说说,这过日子还得自己想办法。
她边走边拔打杨秀秀的电话,“秀秀姐......“电话才接通,她就觉得要跟她生离死别了,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下来。
周妈拎着蓝菜上来,看她哭得泪人样,还没反应过来,沐雨落一把抱住她,“周妈,您多保重。”
周妈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唬得一愣。
“您好。现在手机的主人不在,她的女儿正在急救室抢救。我是她的病友,您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吗?”
听筒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沐雨落一怔,她听杨秀秀说,周星是再生障碍性贫血,经常都要去医院透析。上次沐雨落去凌家老宅帮厨,也是杨秀秀认识的人介绍去的。
“很严重吗?”她擦干眼泪,屏住呼吸听。
话筒换到了另一个男人手里,估计是医院的医护人员,他粗着嗓音说:“那个,周星昨晚吐了一夜血,看样子是不行了,你如果是周星的家属,赶紧来医院把周星的医疗费结算一下。我们医院已经给她减免多次,现在这缺口太大,补不了那么大的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