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首倒是时不时会给曲家送来不少珍奇新鲜的玩意,另有不少名家字画送到曲檀手中。
曲檀素来不收贿赂,然而犀首每每摇头晃脑说这是女婿送的礼物,哪里能称得上贿赂呢。他便也就不再推辞,信手接来把玩了。
就这么一晃到了年关,大雪纷飞。朝中放年假,父子两人便开始商议置办年货。
却不曾想到,到了商议的那日清晨。裴悯便带着犀首敲开了曲府的大门,在二人身后,足足堆放了十车红木大箱子。
“我来提亲了。”
裴悯一袭红袍,他甚少穿这样鲜艳的颜色。而他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养好,说来二人有三月未见了。
曲月瑶抿唇,粗略打量了一下那十车东西,恐怕价值连城。
更为重要的是,院中根本就摆不下。曲月瑶有些头疼,“太多了。”
“这只是第一批。”
裴悯笑吟吟的摇头,他不差钱,更何况为了膈应皇帝老头,他是不遗余力的。
“便是你有钱,老夫也不能受这么多的聘礼。”
曲檀连声拒绝,一把将裴悯拉进府门。
“我身为谏臣清正廉洁,若是这些聘礼尽数收下,你叫外人如何看我?”
“曲大人放心,这些聘礼并不算多。比起公主府的奢华,不过九牛一毛。”
裴悯摇头,不知所谓的模样。
“你又怎能同公主比?人家是皇室。”
曲檀神色凝重,连连摇头。
“你口风这么严?”
裴悯诧异的转眸看向曲月瑶,还以为她一回家便会将真相告知。
“你没说可以说呀。”
曲月瑶轻轻顿首,这些要紧的大事又岂是能够随意乱说的。
“那便不必着急了。”
裴悯勾唇,瞧见曲月瑶这般乖巧,忍住了摸她脑袋的冲动。
“什么事?”
曲檀和曲辰良两个眼睛瞪得老大。
“六月你们自会知晓。后日便是除夕了,届时我在樊楼请客,还请二位千万赏脸。”
裴悯扬唇,看来他这段时间心情不错。想来是事情办得颇为稳妥。
三人目送裴悯离去,他一袭红衣肆意张扬,哪里还有从前白衣贡生的书生模样。
“我这个女婿真不是一般人。”
曲檀望着眼前这样多的聘礼,不由轻声感叹道。
“他如今虽说是太傅,然朝中列位重臣竟都对他颇为看重。瞧着并非池中之物啊。”
老爹这下可总算是看对了人,岂止不是池中之物,简直是卧龙之才。
曲月瑶默默望着裴悯的背影,心跳如鼓。
她很喜欢这样意气风发的裴悯,那志得意满的张狂又有哪个女子能够抗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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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樊楼聚满了裴悯宴请的宾客。目之所及处皆是显贵,更有皇子坐在其中。
裴悯身为太傅,教导三位皇子,今日便来了两位。剩下那个则是太子胞弟,其中局势不言而喻。
曲檀历来不擅长这样觥筹交错的场合,曲辰良却游刃有余。
曲家同这些人比起来本应该十分寒酸不受重视的,却有裴悯的缘故,那些达官显贵皆围着曲辰良转,要给他议亲。
一个个小小礼部主事,竟有侍郎想要嫁女于他,这一切皆因曲家女婿是这位把持着两位皇子的太傅。
要知道太子荒淫无道多年,早就为人所不齿。而这二位皇子的外戚也不弱,早就已经自成一派。裴悯出面说服两家并作一派,用来对付太子。
大颂官场之人惯会见风使舵,如今见裴悯这边权势滔天,再加之裴悯送的那些金银财宝小妾瘦马,香风暖玉这么一吹,又有谁能抵抗得住呢。
即使皇宫之中那昏庸的官家和荒淫的太子恨得牙痒痒,也没法阻止这越发浩大的结党营私。
裴悯坐在最高处,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楼下这群谄媚的官员们。看着他们围绕在曲辰良身边献媚讨好的嘴脸,眸中除却厌恶之外还有一丝对父亲的同情。
这样的大颂,这样的朝廷,父亲居然还抱有希望。
“裴大人。”
曲月瑶走到裴悯身边。
“正好,饭菜还热着。”
“我看见太子了。”
曲月瑶犹豫着开口,指了指窗外。
裴悯眯眼,“我知道。”
“他想放火烧楼,不去阻止吗?”
“曲辰良功夫跟你比如何?”
“比我略逊一筹,然自保绰绰有余。”
“曲大人因为不堪其扰已经离开,届时我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看来裴悯早就做好了计划。
“可是剩下的人怎么办?”
曲月瑶转眸看向楼下那些吟诗作乐的官员们,其中还有不少她们的家眷。
并且座上可是还有二位皇子的啊,这要是都被太子一把火烧了……
“他们若是清正廉洁便会如同曲大人一般先行离去。”
火烧樊楼这件事曲月瑶梦到过,不过却不是除夕夜,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应该是明年六月的事情。
在那之后朝野重臣死的死伤的伤,这些人都极力上书叫官家严惩太子。可官家自是不肯,民情激愤。正巧又碰上杭州叛乱,禁军被迫出征杭州。
东京城守卫空虚,裴悯捧着先帝遗昭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