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今后与你、与李相将势不两立,去吧。”云奉见她来,头也没抬,淡淡地说完便继续看向手中的书。
江三言惊了一下,不知该接什么话,她在原地站了回,终究还是没忍住:“下官懂了,您还请多保重,想必李丞相也是懂的。”
脚步声来了又去,云奉放下手中的书,闷闷地站了起来。他看着远处的天,半晌无语。谁都可以支持你,唯有为父不行,若你有登顶之日,便是为父离开朝堂之时。
最后那件案子的施暴者被定位故意伤害,判入狱两年,服役一年,而江三言也在新令推出后,理所当然的接任了京兆府尹一职,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也是最年轻的三品女官。
自那日后,朝堂上的风向就变了,人人都知云尚书不仅与女儿有了嫌隙,还和左丞相李锱、府尹江三言针锋相对起来。原本右丞相年纪大了,有染病多日,本来云奉乃众望所归,当担这右丞相一职,如今却是说不定了。
另一边,襄南府育林县。
县学中,一素面朝天、面容清俊的人穿着生员服站在三尺讲台上,尽心尽力地教导着学子们,若不是她张口清朗,明显是女子声音,乍一看这俊美又满腹诗书气得人还真是雌雄莫辨。
县令常墨看向钱小乔:“她在此处很自在,和我那不肖徒儿褚砚一起在这县学里里教书育人,虽然活得简单了些,却也活得清净、清醒。”
钱小乔看着不远处还在给学生们上课的李铢,那一份洗尽铅华都的从容与恣意,是从前那个满腹心事的先生所没有的。
以前的李铢也很洒脱,但眼底的忧郁与思念却是骗不了人的,就像是本该穿云的鹤,生生给自己背上了一块大石头。
如今那块石头已去,遗世独立的穿云鹤也腿去了负重,眼底间的轻松是前所未有的自在闲适。
“先生什么都记不得了吗?”
“是也不是,至少这学到的知识没有忘,生活也自如,就是忘了一些人罢了。”常墨想起刚到这里的李铢,眼眸纯净,神情间除了好奇还有戒备。
可看了李相爷的书信后,她便放下了那一层戒备,似乎想起了自己的爹爹是谁,也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却又从未提及,也不曾相问,就这么安定地留了下来。
“那她还记得三言吗?还记得我吗?”钱小乔看着讲台上的李铢,忍不住心酸,却也忍不住欢喜,心酸是怕先生不记得她们了,欢喜是因为现在的先生活得比从前自由。
“不知,她不曾说,我们便也没有问过,你要不要与她打个招呼。”常墨轻叹,她知晓一些前尘往事,也明白李锱的意思,若是能让女儿开心些,在这里自由自在地过一生也无妨,哪怕想不起他这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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