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1)(1 / 2)

宫中太监多有找了宫女当对食的,搭伙过日子。虽知道说了会惹杜陵春不悦,杜秋晚还是没忍住道:你也该找个亲近人在身边伺候着,总是一个人,像什么话。

杜陵春果然不大乐意,阴恻恻道:姐姐这是在刺我?

他一个太监,找什么女人。

杜秋晚皱了皱细长的眉: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试试怎么知道,先找个知心伶俐的伺候着,说不定你就改了主意。

杜陵春甩袖,冷声道:不找!

杜秋晚瞪了他一眼:不找便不找,这倔脾气也不知是随了谁,我瞧你也不想在我这儿待着,翠翘,撵了他出去。

语罢将手中丝帕一甩,转身进了内殿。

翠翘下意识看向杜陵春,却见这位爷直接走了,头都不回,走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公孙琢玉正坐在皇宫门口的马车里等杜陵春,忽听得外间有人喊自己,下意识掀开了车帘,却见是严复。

公孙琢玉本能想下车,但见严复也坐在马车里,隔着帘子和自己说话,就没动,拱手施礼:原来是严相,不知有何要事?

严复笑着捋了捋胡须:小友为何在此?

公孙琢玉不介意让别人知道自己跟杜陵春是一伙的:啊,因为有些事要与杜司公相商,故而在此等候他。

严复一把年纪,总不可能真的去计较什么,为官做宰,心胸比寻常人要豁达的多。他闻言捋了捋胡须:莫将军与老夫也算故交,只可惜当年莫家出事之时,老夫无力相帮,今日多谢小友在殿上求情。

要做一个好人,势必要面面都顾虑周全,有人说严复门生无数,好友遍天下,可见其人缘之善。只是仅凭他一人在官场支撑,到底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公孙琢玉不想成为那种人,但也不会去贬低这种行为也就是了,只道:身为父母官,应该的。

严复忽然说起了另外一件无关的事:南边蝗灾频发,饿殍遍野,陛下已派了钦差下去放粮赈灾。

钦差是杜陵春一党的人,银两倘若拨下去,势必会被他们层层克扣。

公孙琢玉没出声,想听听严复会说些什么。

严复的眼睛充满睿智,却也万分苍老:老夫观小友不是大恶之人,倘若能对杜司公劝贤一二,亦是救民救己的好事。秦有赵高,东汉有梁翼,南宋有陈自强,北宋有蔡京,当初莫不是权倾朝野,富可敌国之辈,只可惜多行不义必自毙,今人又何必重蹈覆辙。

他语罢长长叹息一声,自己不免也有了些老人相通的感伤病,缓缓放下车帘,挥手示意车夫离去。

公孙琢玉坐在马车里,若有所思。心想严复这是在告诉自己,行尽不义之事必然只得一时风光,早些回头是岸的好,否则只怕不得善终。

话有些刺耳,但理不算糙。

公孙琢玉被他拨弄得也有些心烦意乱,不知想起什么,随手叩了叩车壁:那个球。

车厢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

公孙琢玉飞快眨眼,努力回想着系统的名字:那个00几来着?007?

系统从后面飞出来,用翅膀照着他后脑勺打了一下:【我是009】

公孙琢玉被它扇的pia一下趴车壁上了,眼冒金星,倒吸一口凉气,揉着头道:凶什么,不就叫错名字了么。

系统哼了一声:【叫我干嘛?】

公孙琢玉立刻来了精神:你说我上辈子死的挺惨了,对吧?

系统心想你那不是死的惨,是死的活该:【嗯呢。】

公孙琢玉问道:那你知道杜陵春上辈子怎么死的吗?是否得了善终?

将军战死边野,马革裹尸而还;文臣才尽,死后落于棺中;权臣翻手拨弄风云,多陷于权谋,又何来善终一说?

系统翅膀扇了扇,犹豫着道:【上面有规定,不可以说的。】

公孙琢玉眨了眨眼,放低声音道:你悄悄的告诉我,我保证谁也不说,我最讲义气了。

系统用翅膀把他的脑袋扒拉开,什么也没说,只文绉绉的拽了一句话:【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它不愿意透露太多,似乎是怕公孙琢玉追问,说完就嗖一声消失在了空气中。

公孙琢玉一愣,反应过来,慢慢坐了回去,琢磨着它话里的意思:修善的人家,必然吉庆,作恶的人家,必遭祸殃。

难道杜陵春这个权倾朝野的权臣,上辈子也未得善终么?

公孙琢玉忽然有些落寞。他以为在浑浊乱世中当忠臣已然境地艰难,但没想到奸臣也不见得有好下场,这个世道该如何保全自身,又成了问题。

杜陵春从贵妃宫中出来,刚上马车,结果就见公孙琢玉有气无力的瘫在位置上,唉声叹气的。

谁惹你了?

杜陵春推了他一把,在旁边落座,想起杜秋晚刚才说的话,心中仍有些郁结。但见公孙琢玉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又抛至一边,转而先去哄他:你京兆尹之位已然与姐姐说妥,又是为了什么事愁眉不展?

马车够大,躺下来也无妨。公孙琢玉干脆枕在了杜陵春的腿上,没头没脑的问道:司公已位极人臣,可还有什么想要却没得到的?

杜陵春闻言一怔,他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垂眸端详着公孙琢玉的眉眼,捏了他脸一下,没好气道:问这个做什么?

公孙琢玉:嗯就是想知道。

杜陵春没有思考很久,只说了一个字:无。

他已有权势金银,已有公孙琢玉,足够了。

杜陵春说完,又看向公孙琢玉:那你呢,可有想求之事?

但凡不是坐皇位,逛青楼,杜陵春都愿意替他谋求到手。

公孙琢玉美滋滋道:我想名留青史,当个名人,这样死了之后也能有人记得我。

杜陵春是古人,对某种字眼颇为忌讳,闻言捂住他的嘴,低声斥道:小混账,你才多大年纪,张嘴闭嘴死了活的,以后不许再说。

公孙琢玉握住他的手,递到唇边亲了一下:好,听司公的。

嘻嘻。

官位难求,可若前朝后宫的关系人脉尽数打通,就没有不成的事。莫静娴一案结束后,没过半月,皇帝便禁不住贵妃的枕边风,下令封公孙琢玉为新任的京兆尹,升官速度放眼整个朝堂也找不出来第二个。

公孙琢玉终于不用穿那绿王八一样的知县官服,换了一身浅绯的新官袍,金带十銙,好不威风。从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变成了西瓜那么大的官,算起来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既已升了官,明日便该上任点卯,京城不比江州,万不可如从前一般懒怠了。

杜陵春已然摸清了公孙琢玉的脾性,倘若无人叫喊,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是常事。只看他江州审案时没个正形的模样便知道了。

公孙琢玉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那日后岂不没办法陪着司公了?

京城是天子脚下,一言一行都需谨慎,否则就会被言官御史弹劾。杜陵春这般地位,也没少被他们指着鼻子骂。更何况那些笔杆子都是严复一党的人,他们瞧见公孙琢玉与杜陵春来往密切,必然都在暗处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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