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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员外心想你别惦记我家银子就阿弥陀佛了,满脸陪笑:大人哪里话,时候不早,那老夫先告辞了?

公孙琢玉:来,本官送你!

他携着刘员外的手,直接把人送到了门口,将官民一家亲几字展现得淋漓尽致,礼品一个都没收。

管家心想今天真是怪邪门的,摇摇头,正准备让丫鬟收拾茶盏,却听公孙琢玉道:快备一份厚礼,三日后本官要去拜访知府大人!

管家慢半拍的顿住脚步:厚礼?

公孙琢玉看向他:有什么问题?

管家欲言又止:大人,库房空的可以跑老鼠了,没有厚礼,薄礼行不行?

公孙琢玉:

当清官就是这么苦,连份像样的礼居然都送不出手,这让他以后怎么抱大腿?!

公孙琢玉满心愁绪,他摆摆手,示意管家退下。蹲在门口思来想去,最后起身走进了书房。

没有厚礼,他就自己做一个厚礼,谁怕谁啊。

大邺重文轻武,文人士子地位颇高,来往送礼,大多数都是古董字画,这样才显得出底蕴来。只有公孙琢玉这种又俗又贪的人才喜欢金银。

管家见他走进书房,不由得跟了进去,却见公孙琢玉从积灰的书架上抽出一卷大画轴,然后哗一声在桌上平摊开来,看架势是要写字。

管家:大人,您这是要练字,要不传丫鬟给您磨墨?

公孙琢玉纠正他:不是练字,是作画。

现在文人大家的画作最便宜也得几千两一副,公孙琢玉买是买不起了,自己画吧。

第168章 井中女尸

公孙琢玉穿越过来的时候,尚且是名婴儿。这个时代读书人要学的东西他都学过,琴棋书画勉勉强强也会,算不上精通,但关键时刻拿出去撑场子还是够的。

书画重意境,山水为上,花木次之,鸟兽人物不与也。依公孙琢玉来看,大邺的画风目前尚处于发展摸索阶段,还未能跳出繁冗的桎梏。

他趴在桌上思索片刻,结合古往今来的名画优劣,脑海中慢慢有了框架,这才研好颜料,起笔勾画。

公孙琢玉对任何有益仕途的事都相当上心,后面两天一直窝在书房里没出去。就在老管家犹豫着要不要拼拼凑凑出一份厚礼来给他撑撑场面的时候,公孙琢玉终于从书房里推门出来了。

管家,找个装书画卷轴的锦盒来。

他怀里抱着一幅画轴,步履如飞的往卧房内跑去,不知想起什么,又折返了回来:对了,提前备好车马,本官沐浴更衣之后要去知府别苑拜访。

老管家习惯了他风风火火的性子,连声应是,并立刻安排丫鬟伺候他洗漱。

公孙琢玉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吃穿住行无一不精,就连常服也是上等的丝绸所制。沐浴完毕,丫鬟捧了件宝蓝色的长衫来,谁曾想公孙琢玉只看了一眼就让她换掉:换身便宜的来。

花里胡哨一看就像个大贪官。

丫鬟不解,用袖子掩着唇笑:大人,既是去拜访知府大人,怎么不穿的体面些,反而要捡便宜衫子穿呢?

公孙琢玉心想知府那个老头子有什么可拜访的,他的目标是上面来视察的那个大官。在没摸清楚对方脾性前,自然还是低调为好。嘴里却道:姑娘家家怎么那么多问题,快去找衣裳,耽误了时辰扣你月钱。

公孙琢玉不怎么体罚下人,但月钱可是实打实的扣。丫鬟不敢多言,立刻去翻了件月白的宽袖长袍出来,是去年的旧衣,看起来颇为简朴素净。

她一边伺候公孙琢玉穿上,一边道:大人穿上这衣裳,真是风流倜傥。

公孙琢玉有一副端正清明的长相,闭目不语时,就是一位不染浊世的清官。可他那双眼睛太多情,瞳仁漆黑且灵动,笑时带着一种风流的无辜,让人觉得此人滑不留手。

也不知是随了谁。

马车一路前行,慢慢悠悠的晃着,最后赶在太阳落山前到了知府别苑。公孙琢玉原以为来的只有自己一个,可谁曾想跃下马车一看,旁边竟还停着三辆马车,赫然是邻县几名官员的座驾。

公孙琢玉见状内心不由得活络了起来,正待细看,却见一辆蓝顶马车又驶了过来,从上面下来一名绿袍官员。二十岁上下的年纪,面色青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赫然是乾县县令,张吉吉。

张吉吉与公孙琢玉当年乃是一同科考的学子,有几分同窗之谊,再加上臭味相投,故而还算熟稔。他看见公孙琢玉,立即眉开眼笑的走上前来:公孙兄,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公孙琢玉懒得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一把将他拉到近前,压低声音问道:你来知府别苑做什么?

张吉吉懵了一下:京中来了官员,负责调查前朝乱党之事,陛下有令,各地官员悉数听其调遣。那位大人物恰至江州,知府大人设宴款待,命我等一同前往,公孙兄没收到请帖?

公孙琢玉:

为什么有一种自己被排挤的感觉,这官场果然该死的险恶。

公孙琢玉重重咳了一声:自然自然收到了。

此时他才慢半拍的想起,管家前些日子好像确实递了个什么请帖过来,只是他当时还没睡醒,随手就扔角落里去了,现在不一定放哪儿吃灰呢。

张吉吉又像发现什么似的,忽然咦了一声:公孙兄,如此重要的场合,为何不穿官服啊?

公孙琢玉抖了抖袖袍,白衫玉带,有松竹君子之风,闻言看了眼张吉吉:你不觉得官服穿上就像个绿王八吗,谁穿谁傻,谁傻谁穿。

语罢收回视线,在丫鬟带领下走入了府门。

张吉吉在后面嘿的骂了一声娘,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江州辖内共有六县,然而公孙琢玉进席入座的时候,发现除知府大人外,还少了一个人没来,不由得倾身询问张吉吉:白松鹤怎么没来?

他?张吉吉语气微妙,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老头儿向来自居风骨,这种阿谀奉承的酒宴从来不到场,尤其这次设宴招待的人物

公孙琢玉早就想问了:招待的是谁?

张吉吉提起这个名字,似乎心有胆寒,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京律司提督,杜陵春。

江州只是个小地方,离皇宫隔着十万八千里,不比京城消息灵通。公孙琢玉依稀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只知道对方乃天子近臣,权势滔天,放在以前就是汪直魏忠贤类的人物:是权臣?

张吉吉认真补充道:亦是宠臣。

公孙琢玉羡慕成了公孙大柠檬: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张吉吉偷喝几杯酒,难免有些上头,闻言嘿嘿的笑了一声,口无遮拦起来:再权势滔天有什么用,是个没根的阉人。

他生平最爱美人,其次才是金银,觉得杜陵春每日看着那么多绝色佳人,有心无力,要再多金银也是枉然。

这句话不知哪里戳到公孙琢玉的痛处,令他略微坐直了身形,心想阉人怎么了,阉人碍你什么事儿了:穷苦人家多有衣食贫乏的,若不是逼不得已,一个好好的男子想来也不会入宫净身,何必

他顿了顿才道:何必出言中伤,如此轻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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