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抓不到靳珩做错事的把柄,因为他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闻炎就已经自发替靳珩做了所有事,对或错,善或恶。
系统第一次和靳珩说这样的话:【机会只有一次,抓不住的话,就真的没了。】
人的寿命如此短暂,有些人的相逢是恩赐,有些人的相逢是教训,但当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记忆全部清空,有些人就再也不会遇见了。
恩赐只有一次,教训也只有一次。
靳珩比旁人多了一次机会,他却硬生生要把恩赐变成教训,如果是这样,系统会觉得可惜,也会觉得浪费。
系统翅膀轻扇:【你想活吗?】
靳珩不说话。
系统道:【如果你真的不想活,我可以收回重生机会,你现在所拥有的,都会消失。】
靳珩终于有了反应,他在黑夜中缓慢偏头,借着系统身上淡淡的蓝光,依稀可以分辨出闻炎深邃的五官,心跳,体温,都是真实存在的,一个活生生的人。
被抱着的时候,靳珩感到自己仿佛也是活着的。
他想了很多,前世,今生,蒋少龙,庞一凡,靳长青,还有母亲,还有
闻炎
活
靳珩看着系统,忽然无声动唇,一字一句道:我想活。
他想活。
他要活的比谁都好。
闻炎睡熟了,嘴角留着打架后的青紫,手腕上缠着纱布,哪怕在睡梦中,眉头也是紧皱的。靳珩看了他半晌。然后在黑夜中缓缓转身,一点一点的,将他拥进了怀里,体温灼热,心脏跳动。
他们都要活着。
他们都在活着。
第142章 聚会
少年还很年轻,所以他们总会抱着很多希望,靳珩也有,但他在某一刻忽然发现,有希望也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
也许在上辈子的、那个很多年前的雨夜,假使他回头看一眼,做出些什么,结局很可能全然不同,但靳珩还是跌跌撞撞的跑上了楼,躲避着身后的一切,最后一头扎进了黑暗中。
他亦有罪。
他把拉他的人拽下了深渊,于是后半生都过的不痛快。
靳珩想毁掉那些不痛快,但在与靳长青打斗濒死的那一刻,才发现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他自己本身,还有当年考上大学,渐行渐远时,被他丢在此处的某个人。
当系统说出可以收回重生机会的时候,靳珩罕见的犹豫了,他不知自己因何犹豫,但切切实实的就是犹豫了,他开始贪恋活着的感觉。
心脏跳动,血液滚烫
闻炎只在床边占了一块很小的位置睡觉,天刚蒙蒙亮时,阳光从窗户直接照了进来,他不自觉皱眉,习惯性想抬手遮挡,结果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温热的怀抱,被对方抱得很紧,四肢都难以动弹。
嗯?
闻炎慢半拍的睁开眼,入目就是靳珩近在咫尺的喉结,上面有一圈青紫,衬着白净的皮肤看起来有些骇人,此时他紧紧圈住闻炎的腰身,把脸埋在他颈间,呼吸平缓,大概还没醒。
昨天昨天他们是这种姿势吗?
闻炎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靳珩起床上学,后者忽然似有所觉的动了动,发丝擦过耳畔撩起一阵轻痒,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靳珩眼神清明得不像是刚醒的人,他望着被收捡干净的地面,愣了一会儿神,然后低头看向怀里的闻炎,缓缓松开他,声音还有些许破碎的沙哑,令人想入非非:几点了?
平静的好像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闻炎维持着一个姿势太久没动,腿都抽筋了,他从床上坐起身,用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四十,你要是想上学我送你,还来的及。
虽然他还是建议靳珩休息一天比较好,家里都进贼了,老师就算知道了也会通融的闻炎不认识靳长青,但看昨天那个场面,他就先姑且认为是贼了。
靳珩看起来倒是不急不缓的,他见闻炎动作飞快的穿上外套,似要准备送自己去学校,出声提醒他:今天是周末。
闻炎动作一顿,打开手机重新看了眼,发现原来真的是周末,复又扔了回去,穿衣服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转头看向靳珩,欲言又止。
靳珩抹了把脸:是不是有事想问?
闻炎点头,犹豫一瞬又摇头,看起来有些矛盾,啧了一声: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他只是怕那个人又回来,对靳珩不利。
靳珩闻言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又没能笑出来,穿衣服下床,听不出情绪的出声道:按血缘关系来说,我应该叫他一声爸,不过很久都没见了,他喜欢赌,欠了一屁股债,当年把我妈治病的手术费拿出去输的精光,就再也没回来过。
想起母亲的死,他又出了一会儿神:他昨天开门进来,想偷钱,我没给。
闻炎想起昨天的事,有些后怕,总觉得他如果昨天送靳珩回家,就不会让对方落到如此险境,抿唇认真道:以后放学我跟你一起,不会有下次了。
昨天黑夜看的不太清楚,此时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他脸上的伤痕便也无处遁逃,靳珩略微俯身,白净的指尖轻轻捏住他下巴端详片刻,末了做下定论:你昨天跟人打架了。
闻炎右手还缠着纱布,没打石膏,也就是没骨折,他觉得打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挺耽误事的,不然昨天也能早点送靳珩回家,老老实实道:嗯,打了。
说完不自觉偏了偏头,总觉得这个姿势像是被调戏的民女。
靳珩道:很丑。
他指伤口。
闻炎掀起眼皮,看向靳珩嘴角微肿的伤,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随后撇嘴:行,就你最好看。
他们两个人细看谁也比谁好不到哪儿去,一看就是打过架的产物,以至于吃完早饭,下楼去附近篮球场闲逛遇见徐猛和颜娜他们时,险些被当成猴子围观。
你们三个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
颜娜匪夷所思的盯着他们三个看了半晌,徐猛和闻炎打架受伤就算了,怎么靳珩也受伤了,现在打眼看过去,就她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你们脸都紫了,就我没事?
徐猛乐了:简单,我给你脸上也来一拳。
颜娜冷笑:我借你两个胆。
靳珩坐在球场看台上,用手机屏幕照了照自己嘴角的伤,其实也不算很明显,只是涂了药水之后颜色有点深,走在大街上难免被人多看两眼,在口袋里摸索片刻,掏出一个口罩戴上了。
闻炎也是要脸的人,他见靳珩戴上口罩,转头与他对视片刻,静默不语:
靳珩懂了他的意思,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口罩递给他。
徐猛精力旺盛,在球场上打球,挥汗如雨,最后伤口被汗水蛰的有些疼,就从场上撤下来了,见靳珩穿着高领衣服,戴口罩捂的严严实实,忍不住吐槽道:大男人受伤了还跟姑娘一样害羞,戴什么口罩,啧啧,丢人。
照他来看,受伤是一件光荣的事。
靳珩不应答,只是抬手将口罩略微往下拉了一点,偏头对身旁的闻炎淡定道:他说你丢人。
闻炎凉飕飕的视线立刻扫了过去:自己不要脸,还敢骂别人丢人?打架挨揍你觉得很光荣?
徐猛把篮球在地上拍了两下,笑嘻嘻的:兄弟,你可别听他挑拨咱俩之间的关系。
闻炎眯了眯眼:我跟你这个破关系还用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