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瑛有些犹豫,而后缓缓摇头:阿爹不许我拿,他说鲛人泪难得,倘若被有心之人盯上就不好了,上次你赠我的耳珠,被他看见还挨了好一顿训斥。
阿烬道:无事的,这些只是普通珍珠。
阿瑛仍是不愿拿,但被劝了几次,只得收下,后来那鲛人也坐在了礁石边,和她低声说了好一会儿子话,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曲淳风眼见阿瑛转身的一瞬,那鲛人也似乎准备潜回海里,恐入水之后难以捕捉,只得从暗处现身,拈起一粒石子飞速击中阿瑛后颈麻穴,同时长剑直直刺出,目标正是那名鲛人。
阿烬见状惊骇出声:阿瑛!
曲淳风长剑对准他肋下三寸,裹挟着劲风,势如破竹,系统原本还在休眠中,见状直接吓醒了,biu的一声飞出来,死死抱住了他的剑:【住住住住住手啊!】
曲淳风只觉自己的剑锋被一股无形力量挡住,再难寸进半分,心知是系统捣鬼,手腕一翻偏转方向,干脆弃了剑,掌心玄气聚集直直击向了那名鲛人。
系统急了:【你再打我就电你了!】
曲淳风不管不顾,似乎铁了心要抓那条鲛人回去,阿烬怎么也没料到渔村会忽然出现一名陌生男子,再加上心系地上昏迷的阿瑛,来不及闪躲,竟是生生挨下了这一掌。
这一掌拍出,仅有五分力,阿烬在陆地上无法行动,被击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唇边溢出了一丝淡淡的血迹,等反应过来想反击的时候,颈间却忽然搭上了一柄冰凉的剑。
阿烬抬眼,却见一名神色冷峻的白衫人类男子站在自己面前,是生面孔,从未在村里见过,登时又惊又骇:你是谁!
曲淳风垂眸看向他,剑锋紧贴着他的脖颈,声音冷淡:你不必管。
阿烬看了眼一旁昏迷的阿瑛,无声攥紧了身下的礁石:你想做什么?
曲淳风无声打量着他的眉眼,见其虽是出众,却不如临渊绝色,声音也无那般蛊惑人心,紧绷的心总算放下了些许戒备,不期然想起了上一世的诅咒流言:你鲛人一族,除了声音能控人心,可会巫蛊之术?
阿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皱眉道:自然不会。
曲淳风意有所指的看向阿瑛:所言非虚?
阿烬怕他伤害阿瑛,面上罕见出现了一丝焦急:我若会巫蛊之术,又怎么会被你挟制在此!
曲淳风也觉得诅咒之术实在虚无缥缈,可上一世偏偏那么多人都遭了横祸,难道真是杀生过重,违逆天道,所以神佛降下了惩罚吗?
系统在一旁紧张盯着他手中的长剑,生怕曲淳风一剑把人鱼刺了个对穿:【你你再动手,我就真的电你了】
曲淳风已经选择性过滤了它的话,自顾自思忖着自己的事。
他心想上辈子屠村,确实殃及无辜,有违天和,不应再重蹈覆辙,但到底还是需要有东西向国君交差,只捉一条鲛人便是,正准备捏诀施术,谁知此时阿烬的指甲此时忽然暴涨,竟是拼着受伤的危险锵一声击开了他手中的长剑,趁乱一扑,直接将他带入了水中。
只听噗通一声巨响,他二人双双落水,鲛人一到水中,便武力暴涨,更何况曲淳风不通水性,一时便显了劣势。
系统心想这宿主怎么又掉水里了,一会儿他如果杀人,自己是电还是不电呢。
第101章 你就是馋他身子
水能导电,曲淳风的伤势堪堪才痊愈没多久,系统是真的怕把他电死了,蓝色的身躯因为警告而变红,嘀嘀音在他脑海内频繁响起,久未停歇。
不过曲淳风现在就算想收手也晚了,他身处水下,已经被阿烬缠得不能脱身,人鱼的爪子锋利异常,在他后背狠狠抓过,留下了五道深可见骨的抓痕,鲜血霎时弥漫了出来。
系统没办法操控非绑定的任何生物,它扇着翅膀在阿烬身边飞来飞去,急的团团乱转:【别打了别打了,你把我的宿主打死了怎么办】
#淦,年底还要冲业绩啊#
阿烬显然是听不见它说话的,招招都下了死手,海下暗潮涌动,周围的鱼群都惊得四散。曲淳风身上受伤,动作有了限制,再加上不熟水性,实在艰困,他并没有打算杀了面前这条鲛人,起码在回京复命前不想,一掌聚气击中对方胸口,飞快朝着岸边游去,结果被阿烬拽到了更深的地方。
阿烬大抵怕他上岸之后伤害阿瑛,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曲淳风后背伤口崩裂,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却毫无还手之力,他被咸涩的海水刺得睁不开眼,窒息感阵阵涌来,压迫得肺腑都喘不上气,似乎只剩下等死的份。
古往今来,王侯将相,红粉佳人,似乎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但楚国国君偏逆天道,妄求长生,曲淳风不知此举是对是错,唯有听命而已。
无论是为了天一门上下的师兄弟,又或者远在京城,却处境堪忧的洪观微。
一个人生来倘若背负太多条条框框,必定是不自由的,曲淳风自诩端正,殊不知心中早已生了桎梏,偏斜得失了正道。
他的身躯逐渐下落,起初无一处不疼,但到后来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看见暗沉的一片海。就在系统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和阿烬拼一拼力气鱼口夺人的时候,另一道敏捷的身影忽然飞速游了过来,直接击开阿烬,将曲淳风救走了。
阿烬见状一惊,待看清来者的模样,声音更是难掩诧异:主!
对方也是一名鲛人,腰身以下是墨蓝色的鱼尾,修长有力,半透的尾纱丝绸般柔软,眉眼狭长妖邪,昳丽万分,一颗泪痣生于眼下,更添三分风情,倘生为女子,必可媲美妲己之流,只可惜神色冷冷,平添了几分凌厉。
赫然是离去已久的临渊。
他面对阿烬的问话,理也不理,只是带着曲淳风飞快朝最近的岸边游去。
人类不能在水下久待,否则会溺毙而亡的。
阿烬见状直接追上他,伸手阻拦,面色难看:主,这个人类发现了我们的存在,不能留,放回去会后患无穷的!
临渊:我自会处置。
阿烬欲言又止:可是
临渊冷笑:怎么,不管你的伴侣了?
听他提起阿瑛,阿烬面色微变,果真顾不上曲淳风,掉头游去了礁石边,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临渊带着曲淳风往岸边游去,最后在一个小小的海岛边将他放上了陆地,曲淳风肩头有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鲜血将他的白衫沁得暗红一片,最后在海水中又浸成了浅红,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临渊静静看着他,面色罕见带了些许复杂,鲛人一族久居深海,不与外界接触,就是因为人类太过贪婪,无论是鲛珠还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都足以将他们置之险地。
临渊以前不知,但现在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曲淳风不是单纯的渔民,他似乎和那些贪婪的人类一样,对鲛人另有所图。
他不该救曲淳风的,但还是救了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心里有些舍不得,他伏在岸边,静静看着男人苍白的眉目,心想这名人类很笑,又古板又冰冷,真是讨厌极了,自己为什么要找他当伴侣呢。
临渊想了很多,想起曲淳风给他吃鱼,吃肉包子,最后还把他放回了海里,趴在湿软的海滩上,略微直起上半身,然后用指甲轻轻拨开了曲淳风肩头破碎的布料,不出意外看见了那血肉外翻的伤势。
实在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