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当啷一声脆响,林姨手一抖,碗直接滚落到了地上,米饭撒了一地,她脸色煞白的看向盛川,想说些什么,嘴巴蠕动半天,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感觉血液倒流回脑子,一阵眩晕感袭来:盛盛先生
盛川起身,拉开椅子在她身旁落座,把手机里的视频给她看,上面清清楚楚录下了她往饭里放药的全过程,低声问她:林姨,你知不知道,你房间最底下抽屉里的那瓶药吃多了是会死人的,如果把这些证据交给警察,你猜你会判几年?
盛川是故意吓她,如果没猜错的话,那瓶药吃了并不会死人,只会让沈郁一辈子都呆呆傻傻。
林姨没怎么读过书,胆子也小,再加上年纪大了,三言两语就被盛川吓的浑身哆嗦,噗通一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盛盛先生我求求你千万别把我交给警察,我儿媳妇怀孕了,我还没看见我孙子出生呢求求你了
她大抵是真害怕,老泪纵横,一双枯朽的手攥住了沈郁的裤腿:都是大少爷要我这么做的,我一时贪钱就答应他了,他让我别给二少爷吃饭,我也不想的
盛川问道:那药呢?
林姨哭着摇头:大少爷说也不能一直不给二少爷吃饭,偶尔喂一次就行了,他让我把药放在里面的,我不敢多放,每次只放了一点点,你千万别把我交给警察
盛川静默片刻,并不说话,等林姨哭的快昏过去的时候,才出声道:不把你交给警察也可以,那要看你站在哪一边了。
林姨闻言眼中燃起些许希望:盛先生,您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做,只要别把我交给警察,别把我交给警察
盛川伸手把她扶起来,注视着她浑浊的眼睛道:你在沈家工作这么久,年纪也大了,一时糊涂可以理解,我不用你做些什么,以后安安分分做饭,别让我看到你做小动作。
林姨仓惶点头:一定一定
盛川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如果沈润还有消息要给你呢?
林姨被他攥了把柄在手里,自然不敢做些什么,闻言连忙道:下次大少爷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先告诉您。
盛川终于笑了笑,微风拂面般的温和:那就好,我先上楼,就不打扰你吃饭了。
他说完,从位置上起身离开,心想明天私家侦探应该就能查到肇事司机的地址,如果沈润真的做了什么手脚,一定藏不住狐狸尾巴。
系统偶尔会出现在他面前,毕竟只有更好的了解宿主,才能制定出正确的改造计划。
盛川显然不怎么想看见它:盯着我干什么?
系统好奇的道:【我在想,你刚才说害人犯法的时候,心里有没有脸红】
盛川:
第70章 端倪
盛川显然是不会脸红的,他要是会脸红,当初就不会做这些事,一边上楼朝着自己房间走去,一边问系统:你打算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大多数人都不会喜欢被牵制的感觉,尤其是盛川这种一肚子坏水的人。
系统扑棱着翅膀道:【改造成功就可以解绑了呀~】
盛川问:改造成功了你还会回来吗?
系统摇头:【不会了哟。】
盛川心想改造成功这四个字定义实在太广泛了,远的不说,就说眼前,光治好沈郁的病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不过现在只能先依照系统的意思去办,把它忽悠过去,解绑成功之后,他就算想做些什么对方也管不着了。
系统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就是不说,扑棱着胖乎乎的翅膀飞了一圈,然后消失在了空气中,继续暗中盯梢。
盛川回房后,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资产,沈郁对他从不吝啬,房车暂且不说,这些年林林总总给了不少钱,尽管和沈家比起来只是九牛一毛,但加起来够他衣食无忧的过小半辈子了。
也许盛川该知足了,也不必费心去谋夺什么,因为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是本本分分的待在沈郁身边,后者也不会亏待他。
但盛川不大喜欢这种行走在钢丝上的感觉
每天都要讨沈郁开心,每天都不能惹对方生气,活的小心翼翼,生怕露出马脚,时间一长,他亦是不甘心。
富家少爷的热度总是相当短暂,哪怕心思缜密如盛川,也不敢保证他能让沈郁一辈子都爱着自己,倒不如趁着对方热度未褪,尽快掌握安身立命的本钱。
盛川思维一惯如此,你不替自己考虑,还有谁会替你考虑。
他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本名牌大学的毕业证书,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身份资料,都是沈润伪造的,他给盛川立的人设背景是出身腐书网,父母双亡,自食其力考上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因为沈郁向来眼高于顶,太贫乏的出身他不一定看得上。
可事实上,盛川出身农村,爹妈都是地里刨土的,他人不算笨,当初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但家里人嫌费钱,死活不让他读,严格来说只是高中毕业,成年后,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背井离乡,来到了大城市打工。
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时候,盛川是不怎么笑的,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他坐在书桌前,将那些伪造的资料一张张撕开,直到完整的纸张变成一堆再也拼凑不起来的小碎片,才终于在垃圾桶上方缓缓摊开手心,任由它们雪花似的纷飞飘落。
做完这一切,他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心情似乎终于痛快了那么点。
在系统看来,擅于伪装的人通常都活的十分压抑,盛川显然就属于这类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去,否则压抑着压抑着就成变态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了震,弹出来两条消息,盛川拿起来看了眼,却见是私家侦探发来的消息,原来肇事司机的家庭住址信息已经查清楚了,指尖微动,把尾款打到了对方的账户里。
退出聊天界面的时候,另外还有人发来了几条短信,林林总总加起来三十多条,是盛川的父亲。他几乎每天都会发几条错字连篇,前言不搭后语的消息回来,内容无非就是嘘寒问暖,然后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盛川当初因为上学的事,和家里闹了一场,盛父为了收拾他连棍子都打断了,打得他吐了一地血,亲戚劝架才拉开,盛川心里憋着一口狠气,大半夜从床上撑着爬起来走到村口,揣着口袋里仅剩的一百块钱,搭亲戚的车进了城。
后来他们就再没联系过。
抛开这个月的三十多条信息不谈,前面的聊天记录几乎一片空白,算算两三年都没联系过了,盛川不会低头,盛父就更不可能,他觉得天底下没有老子给儿子认错的道理。
现在忽然一反常态的发消息嘘寒问暖,肯定是有所图。
盛川不像是农民的孩子,一肚子弯弯绕绕鬼主意,心眼比筛子还多,宽厚朴实这四个字跟他差着十万八千里,而心眼多的人,普遍都很记仇,两三年的不闻不问就是实证。
盛川只认为他在拐弯抹角的要钱,原本没打算搭理,但又想起自己上辈子死了,攒的那些钱也不知道便宜了谁,这辈子虽然重生了,亦是前路不明。
盛川一条消息也没回,只是往家里转了笔钱。
他在椅子上静坐片刻,见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八点,然后起身去了沈郁的房间,只见对方原本蜷缩的阵地由墙角转移到了床角,一动不动,就像个蘑菇。
盛川看了眼桌上的菜,却发现好像都没怎么吃,在床边落座:怎么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