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组长是面试官,因为事务繁忙,只能一心二用,他匆匆扫了眼助手收集上来的履历表,一边询问应聘者,一边低头飞快撰写资料。
楚绥进来的时候,莫雷还在奋笔疾书,看都没看他,循例问道:你想应聘什么岗位?
楚绥在他面前的椅子坐下,想了想道:文员吧。
语气听起来有点勉强,还有些不情愿。
莫雷对他的映像分不由得打了些许折扣,他整理着桌上杂乱的文件,纸张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在帝国哪所大学毕业,以前有过就业经历吗?
楚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蛋:没念过书,也没有就业经历。
莫雷组长闻言动作一顿,心想连书都没念过还敢应聘,这是来砸场子的?来军部砸场子,简直活的不耐烦了,这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雌虫脾气依旧暴躁,直接把手里的文件在桌上敲了敲,正待发怒,然而待看清楚绥的样子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眉头一皱:嗯?!雄虫?!
真是见鬼,竟然有雄虫跑来应聘。
莫雷组长年纪大了,看见楚绥的样子,倒没像那些雌虫一样发花痴,相反,他眉头紧皱,简直能夹死苍蝇,令楚绥想起了高中那个讨厌的班主任,无意识坐直了身体。
莫雷问道:叫什么名字?
楚绥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回答道:楚绥。
莫雷组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终于从一堆简历里翻出了楚绥的履历表,除了姓名年龄这种基本信息,其余堪称一片空白:阁下是雄虫,为什么要来应聘文员?
对呀,我是雄虫,为什么要来应聘文员?
楚绥也觉得自己有病,待家里吃吃喝喝的享清福多好,奈何迫于系统的淫威,他只能继续扯瞎话:我对这份工作比较感兴趣。
这个理由已经扯到莫雷都觉得假,频频看了楚绥好几眼:但是军部事务繁忙,尤其是文员,经常要去不同的部门录入资料,并且八天一休,薪资不高,我担心阁下不能胜任。
这算是变相委婉的拒绝,就差没让他回家了。
楚绥听见八天一休头皮就已经麻了,口不对心的道:没关系。
到底是雄虫,莫雷还算给了几分面子,他见楚绥后面没有别的应聘者,耐心问了几个问题:阁下家中有雌君吗?
楚绥就猜到他会问这个:有。
莫雷见他履历表上的等级是a,继续问道:几名雌侍?
楚绥:没有。
亚雌娘们唧唧,军雌凶神恶煞,在这个都是男人的世界,楚绥已经歇了泡妞的心。
莫雷闻言似乎来了点兴趣,毕竟能出来主动找工作的雄虫相当稀少,楚绥看着脾气似乎也不差,他虽然没什么念头,但部门里单身的军雌可是一抓一大把。
毕竟是雄虫,一个小职位而已,适当给些特权也无所谓,只是也不能太快做下决断,莫雷也怕请个祖宗回来:既然如此,有三天的试用期,阁下能接受吗?
楚绥点了点头:可以。
莫雷闻言,从抽屉里面抽出了一张合约表,内容都是提前拟好的,他签下名字,然后盖了一个章,又递给楚绥:阁下可以看一下薪资待遇,如果没提问的话就在下方姓名栏签字,明早八点来这里报道,这是身份卡。
军部管理森严,如果没有身份卡,基本上进不来。
楚绥没怎么看合同,反正他看了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在尾页签上了名字,在虫族这么些年,他好歹有一样东西没丢,字迹工整,铁画银钩,很是一笔好字。
小时候被姥爷强按在桌子上练的。
莫雷接过来看了眼,暗自满意,文员这份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会操作光脑打印资料就行了,但如果能写得一笔好字,当然再好不过。
莫雷起身:我送阁下出去。
楚绥也不至于要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送:不用,我自己出去就行了。
他说完走出办公室,把手中那份短期入职表看了看,颇觉新奇,对系统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系统的身躯飘在他左肩上方,劝说道:【出来见见世面没坏处的,既然工作了,就要认真负责,不要对同事摆架子。】
楚绥对这个世界看似了解,但其实他一无所知,人不能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时日一长,就会被磨灭心性,系统没办法预测楚绥的未来,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保证救他,它只是觉得楚绥应该出来走动走动,亲眼看看这个世界。
明明有着远超人类世界的科技,却偏偏有着最落后的文明与制度,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楚绥从没真正体会过这个社会的扭曲,因为他是雄虫,所有的利益都归到了他身上。
有时候在耳边念叨一万句大道理也没用,倒不如让他亲眼看看来的实际。
楚绥离开后,莫雷组长的助手嗖一声溜进了办公室,对着他万分热切的念叨着:组长,组长,您看见了吗,是雄虫!雄虫!
莫雷就见不得他们犯花痴的样子:雄虫又怎么样,还不赶紧去做事。
助手期期艾艾的道:那您答应他的入职申请了吗?
莫雷对他灼热的视线无动于衷,听不出情绪的道:就算是雄虫又怎么样,如果傲慢无礼,生性残暴,你还敢往他身边凑吗?
助手顿了顿,心里那点小火苗被瞬间浇熄:额我去工作了,组长。
阿诺今天特意把公务提前处理完,回到住宅的时间比平常早了点,结果推门进去,就见楚绥正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他迈步走过去,然后像往常一样在他腿边跪下:雄主。
楚绥还在想明天工作的事,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新奇,闻言回神,然后嗯了一声:起来吧。
他最近很少让阿诺跪了,也没再动过手,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进步。
阿诺闻言从地上起身,刚想问一问楚绥今晚想吃什么,他好去准备,眼睛却不经意瞥到沙发旁边放着的一份入职文件,上面盖着军部的印章,明晃晃签着楚绥的名字。
阿诺有些诧异,犹豫着看向楚绥:您要去军部工作吗?
楚绥闻言下意识看向他,这才发现那份入职文件今天被自己随手扔在沙发上还没收起来,顿觉丢人,哗啦一下把纸张藏到身后,语气凶巴巴的道:谁谁让你看我东西的!
他从前只要态度略微差些,阿诺都会立刻跪在地上请罚,用鞭子抽的满身是血都不会有怨言,今天却没什么反应,而是目光微妙的看了楚绥一眼。
楚绥不知道,他现在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眼睛瞪得大大的,瞳仁漆黑微亮,耳根臊得通红,语气虽凶,却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阿诺已经能隐隐摸清楚几分楚绥单纯的性格,重新在他面前跪下,动作不急不缓,有一种慢条斯理的优雅:很抱歉,未经允许私自看了您的东西,请您惩罚。
认错态度诚恳。
楚绥往背后看了眼,确定刚才的文件没有被自己弄烂,这才略微放下心,他重新在沙发上落座,只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只想赶紧把阿诺支走:我饿了,做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