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 2)

陆星哲一惯能忍,此时白着脸闷哼出声,可见是痛极,他抱着腿,半天都没能从地上起身,后背渐渐被冷汗洇湿一片痕迹。

妈的。

陆星哲闭眼低咒出声,不禁喘了口气,他摸索着碰了碰自己的膝盖,掌心一片湿漉漉的粘稠,像是血,可惜夜色太过暗沉,令人难以分辨液体颜色。

不远处的路边静静停着一辆白色的车,席年坐在驾驶座,双手抱臂,靠着椅背淡淡阖目,透过被路灯晕出浅淡光芒的挡风玻璃,依稀可以看见陆星哲从地上起身,然后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去。

走两步,艰难顿住身形。

再走几步,又失去平衡重重跌倒在地。

短短的十几米路,对方走了足足有五分钟,数不清摔了多少次。

席年坐在车里,一直没有动,他或许是想看看陆星哲怎么回去,又或许是想瞧瞧对方的笑话,有好几次系统都以为他会下车去帮忙,但席年却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继续观察着对方的情况。

他像是一个观众,以挡风玻璃为屏,自在平淡的看戏,而陆星哲则是电视里的人。

大城市的夜晚很少见到星星,只有惨淡的月亮,陆星哲出了一身冷汗,风一吹,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浸着寒意。他断断续续走了一段路,最后终于支撑不住,白着脸跌坐在了地上。

这次他没能爬起来。

身上都是灰,裤腿沾血,模样狼狈。

陆星哲以前对席年说过,他被车撞的时候,不怎么疼,所以先去找雇主把手中拍到的照片卖了个高价,这才去医院,不过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倒霉呗,就瘸了。陆星哲对此一笔带过。

但很明显,他撒谎了。

他不是不疼。

只是没有人可以救他。

陆星哲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是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朋友也不见得有几个,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狗仔这个职业太令人生厌的缘故,被车撞了也很难让人觉得他可怜,只能想到活该二字。

起码席年就是这么想的。

他的目光透过车窗玻璃,最后定格在陆星哲的左腿上,对方膝盖那里有一片干涸的暗色,是血凝固的痕迹。

这个时间已经接近凌晨,附近不会再有车辆经过。

席年略微动了动,就在系统以为他又是因为坐麻了而调整坐姿时,男子却从隔层抽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上,然后打开车门下车,径直朝着陆星哲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席年:我擅长开水烫头。

系统君:我擅长电流攻击。

席年:

第5章 再度纠缠

席年上辈子一直都在尽量避免和陆星哲有过多的牵扯,他有太多把柄捏在那个狗仔手里,以至于不得不一直受着对方的掣肘,这对于席年来说,无疑是件令人寝食难安的事。

他不喜欢陆星哲,但也不恨。

太阳升起前,这条长街的路灯会一直亮着,暖黄的光芒照在地面,将树影拉得老长。陆星哲没力气再站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腿骨,却因为密布的疼痛难以分辨伤势,连神经都在逐渐趋近于麻木。

他勉强喘了口气,环顾四周,飞速在脑海中搜寻着附近的车站路线,谁曾想头顶上方忽然响起一道低沉淡漠的声音,猝不及防打断了他的思路。

我送你去医院。

席年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静若寒潭的眼,虽然看不清脸,但身形比例可以媲美男模,不似寻常路人,他说完俯身,对着陆星哲伸出手,却被后者反应极大的侧身避开。

不用。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童年时期只有无休止的争抢掠夺,陆星哲像一条野狗,卑劣且自私,多疑且敏感,别人无端的善意对他来说就像掺着毒药的糖,避之不及。

面对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男子,陆星哲的眼神警惕且防备,他并不领会席年的好意,顾不得疼痛,从地上飞快起身,背着相机包想匆匆离开,然而一步未走,脖子就是一紧。

席年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猫捉老鼠般,攥住陆星哲的后衣领,在他耳畔低声问道:你很喜欢当瘸子?

陆星哲直觉来者不善,没来由慌乱不安,眉目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狠意,沉声道:松开!

席年闻言挑眉,应声松手,只听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陆星哲再次摔在了地上,伤处好巧不巧磕在地面,疼得他抱紧腿蜷缩成一团,咬着牙浑身直颤,眼神恶狠狠瞪向了始作俑者。

席年垂眸看向陆星哲,有一种安静且万事不沾己身的游离感,他到底不是喜欢废话的性子,直接俯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朝不远处停着的座驾走去。

陆星哲很轻,席年准备了十分力,最后却连七分都没用上。

但他不在乎。

他上辈子也没有怎么抱过陆星哲。

大概知道力量悬殊,陆星哲没有再挣扎,他忍着疼痛,眼神阴鸷的盯住席年,似乎要透过口罩看清对方的面容,声音因为过长时间的压抑而显得阴郁沙哑:我说了不用

席年就着那个抱他的姿势,用指尖拉开车门,然后把陆星哲扔到后座:怎么,怕我是坏人把你卖了。

他衣襟上有一股很淡的气息,像是白茶,又像是冷雨,清醒中夹杂着冰凉,一触即逝。

陆星哲有片刻怔愣,紧接着被他扔在后座,尚未回过神,车门就砰的一声从外面关上,他抬眼,只见男人绕到另一边坐上驾驶座,然后发动车子,右手腕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白得有些刺目。

陆星哲当狗仔这么多年,说没仇家是假的,他总觉得席年那双眼睛莫名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按了按手机,依旧处于没电的关机状态,只能烦躁放弃。

他从口袋里摸出钱包,略微起身胡乱将几张大额钞票放到副驾驶,因为牵扯到伤口,声音沉沉,嘶嘶的抽着冷气:在前面的车站把我放下去。

席年看着前方的路,外间光影从深邃的五官掠过,声音平淡:然后呢?

陆星哲说:我自己坐车。

席年反问:我的车不是车?

他不是善心泛滥的人,难得一次发善心,对方还不领情,席年就不怎么想上赶着倒贴了,他一面朝着医院驶去,一面道:要么你自己跳下去,要么就闭嘴。

换了正常人,现在就该乖乖闭嘴,偏偏陆星哲是个不怕死的,他冷冰冰看了席年一眼,直接拉开车门就要下去,岂料半天都没拉开,这才发现车门被人落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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