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装作听不见的时候,就真的可以把耳朵的开关关掉,不去听了。
自己和叶冶能有什么?
如果真是他们说的那样,他能放任着自己的“女朋友”给这些人嘻嘻哈哈地闹?
怎么可能。
——他也是因为被传和她的绯闻,又不愿和她有所牵扯,所以看到她时,会刻意把头扭开吧。
学校,是骆缘的刑场。
一张张稚嫩的脸庞,一句句的口无遮拦,她身处其中、深受其害,每日恨不得失明再失聪。
唯一的救赎,是叶冶。
他为她带来的新世界,坏人会得到制裁,主角是幸运的。那里因为有他的存在,安静祥和。
——别管他们,在小说的世界里躲躲,迟早有天,会过去的。
骆缘跟自己说。
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发现取笑她得不到回应、一点儿都不好玩,就会感到无趣,转而关注别的事。
她的沉默不语,是怯弱,也是不希望再给这个话题添一把新的火。
但,她不说,有人说了。
源头是某个那天在场、知道内情的同学,她给话题加上了关于“体育老师”的字眼。
可惜,器材室发生的事件,没有因为罪魁祸首的出现,得到澄清。
它的性质,从“骆缘和叶冶的早恋”,转变为“骆缘男女关系不清楚”,添上对成人世界的揣测,它变得丰富、变得刺激,变得污浊。
一开始,她被传成这样,骆缘本人是不知道的。
有一天做完早操,她去上厕所……
学校的厕所是蹲坑式的,十分简陋。
一格一格地划分出区域,没有遮蔽的挡板,冲水时由最后一格的蓄水箱放水,水流冲向最前的一格。
上厕所的高峰期,比如早操之后,女厕通常要排队。
排队方法是,站在人家的格子前面,等人家上完,你就可以进去。
骆缘没朋友,不用挽手、不用等人,走去厕所自然速度比较快。
她都快上完了,排队的第一轮人才刚进厕所,排到她的面前。
骆缘穿裤子的时候,看了眼排队的人。
那女生低着头,用香纸巾捂住鼻子,竟然在盯着她的私.处看……
——骆缘顿时感觉很不舒服。
女同学不是什么陌生的人,是她班上的。
在她们小团体的里,大家管她叫“叶嫂”,因为那个女生一直暗恋叶冶。
迅速系好校裤的松紧带,骆缘走出坑位。
“叶嫂”拉了把站在一旁的朋友,使眼色让朋友看到骆缘,然后小声对她耳语。
……骆缘走出去的时候,隐约听见她们提到自己的名字。
听是听到,但总不可能上去逼问她们,在讲什么关于她的坏话。
后背僵了僵,她握紧拳头,习惯性地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这件小事会在骆缘的脑海里留下印象,是因为后来,欺凌的彻底升级。
同组做值日的跑了,留她一个。
骆缘倒完垃圾回到教室,发现自己的书包不见了。
时间已过清校,学校里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她不知道是谁拿走她的书包,在教室里茫然地东找找西找找。
过了大概十分钟,有一个男生路过他们班,朝她喊了一句。
“你的书包在男厕所。”
这时,骆缘做错了一件事。
她理应,对她在这个学校碰到的所有人所有事,怀有最高程度的警戒。
她不应该,到这个时候还抱着侥幸,幻想或许能碰上某些个心软的好人,来帮帮她。
听到书包的去向,她以为那个面生的男同学是出于好意才来告知她的。
男厕所门口,站了五六个男男女女。
他们围在一起,那个画面看着,不禁让人有些害怕。
骆缘没管他们是要上厕所、等人,还是别的原因聚集在这里。
她扭头就走。
遗憾的是,这时候跑已经来不及了。
“她来了!”其中一个男生指着她的背影,高声地喊道。
学校的走道上,贴着文明标语:禁止在走廊奔跑、嬉戏,打闹。
空旷的走道因为她大幅度的挣动,剧烈地震荡起来。跺脚、尖叫的声音那么大,架势像是要把整层楼都给震塌。
可是,没有人来……
使出最大力气的她,仍被他们合力推进了男厕所。
书包被挂到了厕所的蓄水箱上面,的确。
但是那群男女生想做的,不仅仅是恶作剧,看她拿不到书包,看她进男厕所出糗……
“听说她下面是黑的。”一个男生说。
“听说她不是处女了。”他旁边的女生笑嘻嘻地附和。
此时的骆缘不满十五岁周岁,她才初三。她不知道自己的下面被谁看见,这些人又是听谁说的。
男厕所里恶心的尿.骚味;团团围住她的人,身上汗液的酸臭味……
骆缘透过天窗,看见外面渐渐黑掉的天色。
对即将发生的事,她似有所感。
——她吓破了胆。
刚才她能叫的出来,挣扎得动,现在不行了。
被包围了,这里全部是她敌人,全部。
除了发抖,什么也不会做,她被恐惧从外到里的吞没。
骆缘是信奉叶冶的,叶冶教的忠实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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