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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里的谢迟似有所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把自己居住的地盘改造成虫母最喜欢的样子,然后再用虫母最上心的猎物,把虫母引上钩,就可以在狭窄逼仄的虫巢里,抱着虫母,让他为自己源源不断地生孩子。
这就是虫族的筑巢。
但是,那个能让虫母最上心的猎物,并不是什么很容易得到的东西。
最起码对于谢迟来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明明已经把所有的七都拼起来了,还是不完整。”
谢迟嘟嘟哝哝,在实验室里来回兜转。大楼外有许多的士兵在把守,这座昔日用来研究虫族和时间体系的学术大楼,现在已经变成了暂居地球的虫族的地盘。
“到底差了什么呢。”
谢迟的眼眶突然就红了。他脑子不如时绮聪明,武力值也不如诸风雨,要是再不能完成七的复活,就会像是劣质的基因在进化过程中被自然淘汰一样,无论是繁衍,还是在虫母心中的地位,都会成为被筛选下去的那一个。
育儿室里的程宋打了个喷嚏。
“妈妈着凉了?”
闻杭趴在程宋的腿上,一边戳他的肚子。怀孕的虫母敏感地躲了躲,肚子里的圆卵随之躁动地滚动了一下,像是某种攻击意图十足的抵触。
闻杭在这样的反应当中,觉察出某种趣味,高兴地翘了翘嘴角。
程宋的手下意识地搭在闻杭耳边。闻杭的头发很黑,接触到程宋的手指之后,就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自发地缠绕着指头卷起来,然后细心地编出一只蝴蝶结,把虫母的手指重重叠叠地捆绑在里面。
“别弄。”程宋半眯着眼睛,拿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闻杭的头,“等会解不开,又要把你扯哭了。”
江雪在后面来来回回地踱步。
他也想抱程宋,但又不能拉不下脸做到像闻杭那样。听见程宋打喷嚏,就从后面扔过来一件外衣,把程宋兜头盖住。
“啊。”
程宋从外衣里探出头来。
闻杭歪着头打量年轻的虫母。
他被虫子养娇了,一到孕期就迷迷糊糊的,有时候想出门去散散心,就会被路过的某只虫子突然拉进随便一间房间里。程宋还挺着圆滚的肚子,动作又笨拙,逃脱不得,躲避不得。生性残忍的虫子却实在性急,掰着他的脸按在床边,就要迫不及待地射在他躲闪不及的眉眼和口唇上。
程宋的确是低估了怀孕虫母对于高级的影响程度,试着躲了几次,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每天大早上就钻到育儿室来,偷得一时半刻的清闲。
“虫母,你不能这样。”
路过门口的高级往里面探头,“幼虫过多地接触您,会让它们生出比正常的虫子更加多的恋母欲望。”
更何况,他还怀着孕。
程宋迷茫地看向他。
闻杭嘴里发出些哼哼唧唧的声音,又把程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我想把它们都掐死,”闻杭小声说,“它们出生的时候是不是会让妈妈痛?这几天肚子有没有不舒服?我弄掉它们。”
“没有。”
程宋的眉眼里有认命过后的沉溺,呈现出某种堕落放荡的美感,像是半疯魔的圣母像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闻杭:“你帮我弄掉,我也会痛的。”
毕竟虫母就是在不停的生育当中度过一辈子的生物,一时的逃避并不能解决什么。
况且二十和二十一并没有骗他,他们的基因确实不会冲突。
“那我轻轻地弄。”闻杭疼惜地把头放在程宋的肚皮上,感受着里面越来越频繁的胎动。“交叉受精是用来惩罚不乖的虫母的。妈妈这么乖,是我的话,不会忍心这么对妈妈的。”
“唔。”
程宋没听清他后面的几句话,弓起身子,想要推开闻杭:“疼,别压着我。”
闻杭恍若不闻。
江雪力气大,脾气又急,上前来,把闻杭一把推到一边去:
“闻杭你走开点。”
可是痛苦的虫母多漂亮啊。
闻杭颇不情愿地松开了对虫母的桎梏。
程宋的脸上出了点冷汗,他捂着嘴,抑制住一阵想要干呕的冲动,跌撞起身,想往育儿室外跑。
“怎么了。”
程宋一出门就被钝刀抱在怀里。
又是那个高高的,只有被虫子抱起来才能够得着的生产台。
虫母在高高的生产台上受难,底下站满了仰望的高级。虫母生育,就像是遥不可及的神明,原本不可亵渎,却偏偏不得不替这个深居于土地之下的种族的繁衍而承担苦难。
立高的台子,就像是某种造神的仪式一样。
钝刀看了程宋一眼,转身出去把门关上,堵住了其他蠢蠢欲动的高级追逐过来的目光。
“哼——”
程宋局促地看了钝刀一眼,像是从钝刀的动作里觉察到某种意料之外的纵容。
', ' ')('他是不一样的。
神无知无觉,没有欲望,也没有缺陷。
——他不该是神。
白花湿润的大腿,因为隐痛而颤抖起来,像是浸在水露里的花,被钝刀的尾巴缠住,花择两枝,于是分得更开。
穴口深粉的褶皱都被不断溢出的水液浸透,颤抖翕张,大片大片的激素味道蔓延开去。虫母的腿,在半空中踢了踢,又被钝刀的尾巴又固定住,疏于锻炼的白色软肉上,便留下一道一道被粗糙尾鳞摩擦过的红色捆痕。
二十先是被虫母腿间的艳红色吸引,再着迷地凑近了他,手指伸出去,抠挖着穴口软糜的肉,勾出程宋靠在他肩头一声带着气音的急喘。
“好香,妈妈,出了好多水。”
程宋的手臂甚至无力到挂不住,被二十一架着才勾住二十的胳膊。他闭着眼睛不敢看自己被钝刀岔开的两腿,小腹处沉甸甸的,几颗卵坠到生殖瓣口,挤压着极其敏感湿润的肉壁,程宋的呻吟声里都带出某种黏糊的意味,前端一下一下地,立到肚皮下方。
他浑身都染上了情欲味道的淡红色。
二十抱住程宋的脸庞,在他颊边摩挲起来。
程宋被他蹭出一声呜咽。
时绮看见门房紧闭,就一直站在生产室外等,等二十和二十一出来了,才把他们两个叫住。
二十一掂了掂育儿袋。里面装着的东西湿漉漉的,把浅色的育儿袋洇出一片阴影。
“妈妈害怕交叉受精,你们忘了。”
二十的眼睛转了转,捕捉到他手上的动作,喉头耸动,望向那片水渍。
任何地方的水都总是能够让他想起虫母,和人类一样,虫子失去水也无法生存,而那只漂亮的、孕育生命的虫母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汪丰沛的水汁,弥散着天真又黏稠的色泽。
“他是人类,”
时绮道:“我不想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什么?”
二十一困惑地看向说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的大哥:“什么同样的事情?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啊。”
只要让那只虫母衣食无忧,安安稳稳地居住在虫族筑起的防护和宠爱当中就好,这些有关繁殖和生育的细小过程,挣扎、忤逆、疼痛,都不过是他们各自嗜好的情趣罢了。
有什么好顾忌的呢,反正他哪都不能去。
时绮垂下眼睛。
他独自一个从未来跋涉归来。就是在甜美完满的现状里,也只独自承担着眼见过虫母惨死那一幕的苦痛悲剧。
死在另一条时间线的虫母,不是虫子们喜爱的饱满丰腴的模样,他瘦得干瘪如柴,像是移动一下就要散架。
却拖着身体,在其他虫子都睡着了之后,有气无力地爬到四楼去,四处张望了一会,突然就往走廊边上一跳,摔在了角斗场正中央。
蜿蜒的血迹就像是流不尽一样,把整个角斗场渲染成最可怖的噩梦。
不能回想。
还有那只生着尾巴的,只在时绮梦里出现过一次的远古虫母。
“我不想这样。”
他总是这么和自己的孩子说的,可是没有一只虫子听进去过。哪里会有虫母真的拒绝和厌恶交配和繁衍,这只虫母当然也不会例外。
一只漂亮的虫母,总是能够拥有更多的纵容的。他那么娇小又那么白嫩,不像其他如同肉团一样耸动的巨大虫形虫母,他可以被高级轻易地握在手里,满足他们骨子里生来即有的,在性事里,甚而是任何事里恶劣的掌控欲望。
他太漂亮了,所以哪怕总是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也没有关系。
可是后来那只虫母却真的死去,死在洞穴里,顺带着引发了整个族群的灭亡。
时绮还是第一次在梦里看到那只带着尾巴的虫母,连带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里每一次都是程宋倒在血泊里睁大的无神的眼睛,同那只带着尾巴的虫母一模一样。
“我不想这样。”
——那你想要什么?
时绮知道他们这一代的手里正拿着一根用来永久驯服虫母的绳索,其中的松紧和力度若是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无法预估的后果。
他自恃聪明却也并非全知全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所有决定是不是对的,甚至时间重启对于他们的所有负面效应,也还尚未浮出水面。
“我怕妈妈接受不了。”
时绮慢慢地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他不是真正的虫族,对我们总是心存恐惧。些许的害怕确实可以让他温顺,但是过度的话——”
二十一眨眨眼睛:“你会不会想得太多了,时绮。”
想得太多了?
时绮往生产室的方向看过去。
“他又不是别人。”
哪里会有真的不纵容自己孩子的母亲?
二十一接着道,“不过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以后不一起射进去就好了,二十,下次我们按猜拳算吧。”
二十本来正对着
', ' ')('育儿袋想入非非,突然听到二十一叫自己,瞬间警惕起来,拼命摇头道:
“不猜拳,我就没赢过你。”
程宋坐在生产台上休息了一会,被钝刀喂了一口水。
他接着撩起湿漉的眼皮,轻轻地问:
“——谢迟呢?”
钝刀想了想:“应该在实验楼。找他有事吗?”
程宋摇摇头:“只是很久没看见他了。”
“那就叫他回来。”
钝刀给他穿好衣服。
“实验楼啊。”
程宋有些放心不下。
谢迟曾经死去的那一幕太过惨烈,又正好发生在实验楼,让他只要把这两个词语放在一起,就会产生诸多不好的联想。
“妈妈可以叫他回来。”
“用手机吗?”
在他们平时的生活起居里,手机好像很少用到。大部分虫子们并不使用手机和人类进行通讯,程宋与社会的联系都被虫子打破,平时最多也就是拿电子屏幕出来,看看新闻和玩新出的游戏,保持着一点微末的最后同人类文明的关联。
钝刀知道虫母可能一直都不习惯自己的身份。
不能坦然地接受虫母的使命,不能直白地享受虫母的快乐,任何事物的前提总是蒙着一层人类的道德底线,理所当然的性事都因此变得羞耻和背德。
钝刀道:“妈妈感觉过自己的身体吗?”
虫母和自己的孩子之间的天然的联系。
“可以试着,想一想有关谢迟的事情。”
这么说,是要联想谢迟的模样,就可以把谢迟叫过来吗?
听起来好像是很反人类的某种技能——
谢迟红红的眼睛,大约是因为流出的眼泪太多,色泽都被稀释了,比起其他虫族暗红色的瞳孔,呈现出棕红色的,柔和的颜色。
这是让程宋印象最为深刻的,有关谢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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