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随香气和茶气汩汩涌出来的肉眼可见的金灿灿的灵力和财气,就只有“没品位”三个大字盖在了脑门上。
但这位客人喝茶、品香的仪态,真是无可置疑的优雅、享受。丝毫没有异样。
一瞬间都让舞霓怀疑,这位客人究竟是牛嚼牡丹,没尝出滋味?还是牛嚼牡丹,爱的就是这一口?
掌柜的大约也觉出堂内香味浓得土豪,浓得同凛香主的气质颇不相符。
已不问自答,“茶和香都是客人点明要的,说是——少楼主推荐给他,请他品尝的。”
舞霓:?!
舞霓难以置信的看向全香音秘境最有品位最擅调香的大师。
只见大师眨了眨他熔金色的瞳子,淡定承认,“是我不错。”
舞霓:什、么?!
瞿昙尊者也一瞬间露出些一言难尽的表情,询问,“你们何时认得的?”
“就在你和阿韶救下他之后。”凛香主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客人,“他是花语者,虽未见到我,却知我是控花人。我们相谈甚欢。”
舞霓听不懂。眼见客人已望见了他们,起身相迎,凛香主已向客人走去。舞霓赶紧抓住瞿昙尊者,“是我鼻子坏了还是耳朵坏了?百濯香和枫露红,是凛香主力荐的组合?”
瞿昙尊者一言难尽,“我想,他应该是分开推荐的。”
瞿昙子甚至可以肯定,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倚马千言追着香孤寒搜集素材,聊到了品香喝茶。倚马千言于是直接询问最贵的香和最贵的茶,香孤寒给出了答案,并在倚马千言的诱导下表示有机会就请他品尝。而倚马千言应该也询问过搭配之道,毕竟据他说他们这类人对“能用到”的知识很感兴趣。但他并没打算深入研究。因为他的读者里懂香和茶的很少,他长篇大论的描述某物和某物搭配如何精妙有品位,还不如直接最贵加最贵,写出来更简单直观有气势。但他也得亲口尝尝,免得写到细节时露怯。所以这一日他大摇大摆走进店里,直接就点了百濯香加枫露红。省事,还省钱。
——这一套理论还是倚马千言亲自说的。
舞霓似懂非懂,再追问,“这人是谁?”
瞿昙尊者继续一言难尽,“倚马千言。”
“……谁?”
“……倚马千言。”瞿昙尊者也不那么确定,“——据说,这是笔名。”
舞霓愣住了,她缓缓睁大了眼睛,眨了眨。
瞿昙尊者不解的看向她。
舞霓双手合十,压抑着狂喜,“……他就是写《情海梵行录》的那位尊者对不对?”
她就知道,今天会有好事发生!
瞿昙尊者脚步一瘸,差点把自己绊倒,谨慎的追问,“……是、他?!”
“没错!虽然出书时用的不是这个名字,但尊者在幻海情天馆连载时,笔名就是倚马千言!”
“幻、海、情、天、馆?”
“书修们借助灵界之力,搭建的书录式芥子空间啊——灵界有很多书修搭的书馆,你同青狮结契时,没在灵界逛一逛吗?”
“书、修?”
“……”舞霓总觉得今天的瞿昙尊者好像什么都没听过似的,“总之是也不是,一问便知。”
舞霓果断甩掉瞿昙尊者,迎向了那位前一刻在她眼中还是修为浅姿态高、品位堪忧的无名小卒,这一刻却怎么看怎么特立独行、高深莫测的大能尊者。
但越是近前便也越是迟疑,她甚至忍不住弹指破幻——结果没弹着幻相,指风弹在尊者胸口,把他呛得够呛。
虽早听说书修是书、画、乐三艺修中肉身最弱的,但这弱得简直弱不禁风了!
并且确实无疑,是个男人。
以第一人称魔女写作,写得还毫无违和感的——居然是个男人?
难道不该是个暗恋瞿昙尊者,对她师姐羡慕嫉妒恨的女人吗?
迟疑间,凛香主已同那书生各自寒暄落座。
瞿昙尊者也按捺住了震惊,和离此人远些的本能,静默无声的自行坐下。
那书生虽自来熟,但显然同凛香主和瞿昙尊者都还不怎么认识。一时没找出寒暄的话题,便先不紧不慢的饮了口茶。
舞霓于是趁机飞快的插话,“阁下是倚马千言?”
书生呛了茶。边咳嗽着边故作不在意的,眼睛却不由偷探瞿昙子的虚实,“……说来话长,在下言行之。”
“是幻海情天馆的倚马千言尊者吧?”
“说……说来话长。”书生似是不大擅长说谎和搪塞,“我们这类人,通常不太想让认得的人,知道我们的笔名。”
“可是瞿昙尊者就知道啊。”
书生悔不当初,就差捶胸顿足了,“……因为那时我走火入魔,脱口说错,不料瞿昙尊者竟拾在了心上。”
“所以尊者真的是倚马千言?”
“不,没!”片刻后,书生终于破罐子破摔了,“……是。但请不要把小说和现实联系起来!”
舞霓难得善解人意了一回——她懂她懂,换了她写编排她师姐的书还被她师姐知道了,她也绝对不敢跟她师姐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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