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韶歌:……不,等等,你可能冤枉他了!
“听我的吧,别惦记萧重九了。”凤箫吟道。片刻后,又耿耿于怀,“不过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儿,旁人在瀚海自保尚且艰难,你们在瀚海一个接一个的顿悟突破!……你突破也就罢了,萧重九被陆无咎追杀得气都喘不匀,凭什么也能突破?!难道他们修正气道的杀魔头就能攒功德。杀了我,他就顿悟了?……我的命,就是他的功德箱?!”
乐韶歌:……
乐韶歌莫名竟生出种同仇敌忾的情绪来。
但是,她很理性的否决了凤箫吟的猜测,“他杀你时,你是打算救他的吧?”
“……呸!”
看来是的。乐韶歌心情复杂,道,“我想,在失手杀了你之后,他便意识到了这一点。修正气道之人天性坚定,自信我所行必为正义,我剑下无一条冤魂。然而为争甘露,他却杀了一个心存善念之人。他为此动摇,于是突破,渡劫。”
“……”片刻后,“呸!总之随他去。”
如此刚烈的雷劫,纵然扛过去,也必元气大伤。陆无咎必能循迹找过去,以他的能耐杀一个劫后之人,凤箫吟不担心。
乐韶歌偷偷望向阿羽。
自始至终,不论她们眉来眼去的传音入秘,还是激愤难抑开口讨伐,他都只安静的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甚至没流露什么情绪。
他应该是没有介怀,乐韶歌想。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最好还是开诚布公。
第64章
但开诚布公也是要看人、看时机的。
对她大徒弟这种有理没理争三分,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小耿直,你要救她想杀的人时,对她开诚布公就跟宣战无异了。
乐韶歌于是附和道,“且不管他……你此去人间界, 可想好要在何处落脚了?”
“做生不如做熟, 我打算先回白帝城。再沿江东下, 自扬州北上去长安——看看长安那些名门闺秀究竟比展家那小傻妞强在哪里。而后再徐徐图谋。”
这条路上没听说有什么修士神魔, 对她而言应当没什么危险。
卵中宇宙里凤箫阁中还有她们种植的果木香料, 有十余年来她们炼制的法器、仙衣之属, 这些都是实物而非虚像。只要勤恳维护, 便可生生不息, 也足够她在人间生存。但……她大徒弟看着就不像个善治产业之人。
乐韶歌于是上前, 将自己提前备好的储物戒指套在她手指上, “里面都是人间界能用到的财物,还有些心法口诀, 你收着。灵珠子可贮存灵力,反哺魂体。纵然此刻你还没有肉身, 日常吐纳、修炼也有益处。切莫荒疏了修行。”又叮咛, “还有,卵中土地贫瘠,你要记得常去药圃、果园里打理打理,别教荒芜了。”
凤箫吟其实未必比乐韶歌年少几岁,可大概因为在卵中宇宙里被乐韶歌养了十几年的缘故,自出来之后莫名就觉得比她矮了一辈儿。对她啰嗦,一面觉着受用,一面又有些小小的扭捏。
忍不住红着脸嘀咕了句,“……我还没走呢。”随即立刻回味过来, 警觉的试探,“你不会急着送我走,好赶去给萧重九护法吧?”
乐韶歌:……
乐韶歌目光一飘,好巧不巧正撞到阿羽眼睛上。
阿羽没做声,也没流露出任何不悦的神色。只长睫一垂,暗影遮住了眸中一片清光。
乐韶歌却莫名就知道,他又将自己的心思藏起了。
又,是的,“又”。
这么想的时候,她脑中有些片段一闪而过。她恍了恍神,想,她必须要解释清楚。
“其实……我稍稍找回了些记忆。”乐韶歌斟酌着,透露。
这是阿羽早已料到的事,但他并未追问她究竟想起了什么,乐韶歌还以为他不在意。谁知听闻此言他猛的看了过来。
乐韶歌一时竟分辨不出,她据实以告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记忆中不久之前,便在此地,我突破时,萧重九其人也曾为我护法。”
阿羽没动,凤箫吟先噎了一噎。
乐韶歌当然知道她为何突然哑声——若她记忆没出错,趁她突破时前来袭扰的不是旁人,正是她这大徒弟。这也是她们二人结缘的开端。
乐韶歌道,“虽说有此渊源,可想起此人我却只觉得麻烦。总觉着比起亲朋,他更像是个债主。我和你们一样,都不喜欢他。然而修仙最难违背的就是因果,欠他的恩情我想尽快偿清。总觉着若不赶紧偿清,日后还不定得把什么赔给他。”
她留神观察阿羽和阿箫的神色——阿箫似是接受了她的解释。阿羽怎么想,一时却还看不透。
“所以——我确实打算为他护法,你们要阻拦我吗?”她问。
凤箫吟思索了片刻,“……那我和你一起去。”
“……”阿箫无疑不是个以德报怨的圣人,乐韶歌还真不敢肯定她跟去是想做什么。
“安心,我不是去杀他的。”凤箫吟看出了她的顾虑,恶狠狠的解释,“你说的不错,修仙最难违背因果,尤其是萧重九这种修正气道的自大狂。先前我救他,他却杀了我,这笔债他已欠下了。若我当面再救他一次呢?”凤箫吟目露精光,“……我要挟恩索报,敲骨剥髓的把他吸干。”
这算盘打的。
乐韶歌没忍住,“……若他不承认呢?”
“能逼出伪君子的原型,也是快事一桩。”猫一样的瞳子扫向阿羽,随即盯住了乐韶歌,“待渡过此劫,你也是大成境界的修士了,肯定能打得过萧重九吧?”
乐韶歌:……不,她并不想和萧重九作对。
说话之间,云间数百道游龙似的金色滚雷向着云心汇聚,密布空中的劫云霎时间灰暗如夜。只天心隐雷之处明灭不定。
一瞬间,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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