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就已说过,我同秦王之间并非您想的那样……”明夷无奈的说道“……今日提前告您一声,只是为了避免您担忧。”
那个当母亲的,也无法忍受自己孩子处于一种颠沛流离的危险境地,自己却一无所知!
王后当然不能不担忧。
她不断的追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夷无奈,只好含混模糊过去那些问题。
说到最后,王后气的罕见对女儿发了火。
王后手指着明夷,怒道“好!好!你如今已是长大成人,我是管不了你了!”
明夷心虚的避开母亲眼睛。
这个小插曲带来的风波让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好脸色,就连明夷要回宫时特意前来告别,也只是侧过身体,不言语也不去看她。
回到咸阳宫时,正是夕阳西下,残阳的余晖照耀在连绵宫阙的青瓦上,落光了树叶的嶙峋树枝上一点积雪残留,带来瑟瑟冷意。
忽然,一大群黑背白腹的飞鸟从树枝上忽然飞起,变成点点黑影消失在宫墙的尽头。
这一幕如果绘成画卷,楼台宫阙威严辉煌的同时,也必然有着难以言喻的冷寂之感。
明夷走下马车,沿着绵延不止的几百台石阶一点点向上走。
秦王的寝宫前,一身黑衣的俊美男子淡然屹立。
明夷见到这一幕,心情突然愉快起来。
走上最后一台石阶,明夷平复着微微喘气的呼吸,挑眉问道“陛下是在特意等我?”
“今日闲来无事,听闻宦官禀报,就等了片刻而已。”嬴政尽量漫不经心的说道。
“陛下没政务处理了?”明夷问道。
“你当还是一个多月前?如今各郡县的大灾和疫病都已平复,只剩休养生息。”嬴政平静的说道。
他的工作量终于恢复正常了!
可喜可贺!
哦对,不知不觉在咸阳城待了一个多月,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提起时间,明夷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说起来,两年之约也到了。”明夷尽量平淡的说道。
嬴政眉头下意识的一蹙,问道“你想离开?”
“怎么?陛下不准许?”明夷警惕的说道。
被她怀疑警惕的眼神盯着,嬴政不悦,冷冷说道“朕又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那就好。
明夷想了想,把历史上的记载和脑子里的个人回忆综合了一遍,发现秦王还真没有什么背信弃义的记录,勉强放下半颗心来。
冬日里天黑的快,没过多久,宫殿外的天空已然进入夜色深沉。
宫女们步履轻捷地走进来,次第点亮一盏盏青铜灯,白日里拴在木柱上的厚重帷幔纷纷垂落,薄纱轻扬间平添几分朦胧的意境。
“你的那些宗亲,首犯都已斩首,剩余也通通流放至边关……”嬴政说着唇角微扬,“……你倒是半点不留情面。”
得知那些宗室亲戚的所做所为以后,明夷就写了封信给嬴政,拜托帮忙依法重度惩处,这点小事自然不需要秦王亲自出马,嬴政看过之后,就直接转交给了管理咸阳城治安的中尉,让其去办理。
中尉不敢大意,第二日就亲自带人去追捕审判。
“便宜他们了。”明夷淡淡说道。
嬴政敏锐察觉到了她对那些人的厌恶。
嬴政认真了神色,低头问道“你与宗亲之间有仇。”
明夷以手支颐,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仇,国破家亡后被君侯收养,这理当是恩情,只是……”
案几上摆放了透明的美酒,嬴政刚才说那是楚国今年送来的贡品“稻米清”,比一般酒容易醉人的多。
在这个平均酒度数只有七八度的时代,这种酒就算比一般酒厉害,浓度想必也高不到哪里去。
明夷因此不以为意的自己拿过酒壶,倒了满满一杯在青铜酒樽里,紧接着一饮而尽。
嬴政“……”
嬴政镇定从容且毫不犹豫将自己手边的那一壶也放在她旁边,并且顺便又在酒杯里倒满了美酒。
“只是如何?”嬴政追问道。
明夷微微偏头,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会儿措辞。
“陛下,长平之战后,赵国上下视秦国如仇寇,这时却有一户赵人愿意在此时给你衣食,这可否是恩情?”明夷问道。
“是。”嬴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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