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暗示。
明夷将手指伸进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木笼栏杆里,看着那个糯米团子一样的雪白小鸟轻啄指尖,带来一点酥麻的痛感。
半响,明夷才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是不是应当收下此礼,然后再前去寻找秦王陛下,然后揭过此事?”
虽然秦王就是这么打算的,但宦官不敢承认,立刻弯腰赔笑道:“姝女说笑了。”
“将这些鸟笼拿走,我不喜欢。”明夷温和的说道。
没想到有人敢如此不给秦王面子,宦官一呆。
高高在上的秦王低头一次不容易,宦官还想再劝说一二,就看到对面的女子退后一步,将两侧大门合上。
第二天,嬴政没有出现。
第三天,嬴政没有出现。
第四天,嬴政依旧不闻不问。
明夷开始考虑最糟糕状态的应对之策了!
剑和匕首暗器是有的、把随便一块黄金饰品砸扁了也可以充当钱财、食物……明夷思考着明天可以说想吃面饼,让太宰做上一些拿来。
只是要如何找着机会脱身,还需要再策划一二,毕竟这种事情必须一击即中,否则下次成功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
第五天,明夷开始思考秋日和冬日的木头何时更加干燥、以及咸阳宫建造百年木头会不会受潮、嬴政腰间的王印要怎么骗取、之前的验传放在了何处、假装生气用剑把家具毁坏以后会不会用新鲜桐油来修补……等诸多问题。
然后,就在当天夜里,一身玄黑色王袍的嬴政来了。
从书架上翻找到咸阳和秦国地图,正在低头默记明夷抬头见到来人,平静无比的拿起一旁《山海经》盖在了地图上面。
明夷低头行礼,平静说道:“见过陛下。”
嬴政因为明夷反常的行礼而脚步微微一停,紧接着才继续走至她面前。
“你可知错?”嬴政问道。
明夷抬起眼睛仔细看他。
也许是最近连灭两国事务太多的缘故,嬴政眼睑底下有淡淡的青黑之色,眼睛中微带血丝,看上去许久没有休息好了,很是疲惫。
“知错,我实在不该当面忤逆陛下,更别提泼水。”明夷温和说道。
青铜灯摇曳的光芒里,女子的微笑看上去温和至极。
嬴政“……”
这是他想要听的,又似乎不是他想要听的。
嬴政微微蹙眉,又一次感觉到了隐隐约约的不妥。
“……你当真知错了?”嬴政问道。
“自然,陛下乃是大秦帝国之主,生杀予夺一念之间,我几日前实在不应当如此失礼。”明夷从善如流的说道,微笑完美无缺。
嬴政“……”
嬴政为爱妻这态度哑然无言了几秒,紧接着想起她从前有一段时间亦是如此温和有礼,顿时微感愤怒。
秦王广袖一甩,神情间隐隐约约带了冷色,想起自己此次来的目的,又强行压下怒火。
“好好谈话,你不要作此负气之举!”嬴政说道。
见温和微笑没用,只会让嬴政更加愤怒,明夷的笑容消失了。
“原来陛下一来就问我是否知错,也叫做好好谈话。”明夷讥诮的说道。
“几日前闲聊时,不过稍有不妥之处,你便敢一杯水直泼而来,如此失礼之举,难道无错?”嬴政不悦说道。
说失礼都是轻的了,上辈子加这辈子,自从登上秦王之位以后,再无人敢如此侮辱过他!
而他这些天来屡次示好,想让她亲自来找他,使二人有个台阶下,她也一概无视。
“自然知错,陛下容不得我忤逆于你,所以稍有反对之意,便是错误了!”明夷讥诮说道。
“朕何时容不得你忤逆于我!你我若有相反之意,大可以好好相谈。”嬴政怒道。
他这辈子少有的耐心全部都用在了她的身上,无论姬明夷从前做了多少大逆不道之事,他都一概视若无睹。
“呵,我之劝诫,陛下何时会真正的听入心中?”明夷反问道:“你只会依自己心意而来,唯我独尊,而一概无视他人。”
嬴政一时间哑然无语。
这话反驳不得,但他是大秦之主,这是理所当然!
“如何,陛下无话可说了……”见他这样,明夷反倒平静下来,“……就如如今这般,我泼你水是大错特错,而你一言不发,派人将我看押在咸阳宫中,却理所当然。在陛下心中,你屡次将我关在咸阳宫中,做来都是天经地义,而我想要想方设法逃跑反抗,便是大逆不道,对否?”
明夷转身走到床榻边,解下佩剑隔空抛入嬴政手中。
“可惜让秦王陛下大失所望了,我非你掌中之物、要逆来顺受的事事以你为先……”明夷将另一把剑抽剑出鞘,剑尖对准嬴政,“……今日良晨美景,陛下可愿与我切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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